衛媽媽雖然心里驚駭,但還不至于露于面上,她笑著說無事,便貼心地領著晏歡等人退到外頭。
天還沒有徹底熱起來,屋中便仍用的是布簾,大紅色的湘繡金獅如意掛簾遮擋住了里頭的光景,仆從都退到了外頭,屋中便只剩下了蘭因和齊老夫人。
無論是從前對蘭因的那份喜歡,還是她那位老姐姐的緣故,齊老夫人都不可能在知道這樁事后還坐視不管,她握著蘭因的手擰眉問人,“怎么回事”
“真是因為你那個妹妹”
蘭因沒想到這事竟已傳得這般廣了,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想了想,她實話實說,“算是,不過不全是。”她笑著,“我只是覺得這個男人不愛我,也不尊重我,雖說人活著原本也不一定活得十全十美,但我就是覺得有些乏了,懶得和他們繼續耗下去了。”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齊老夫人有些驚訝,她記憶中見到的那個小姑娘是個內斂害羞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娃娃,不過
“鳳芝,我這外孫女命苦啊。”
“你看她現在每日捧著書,一句話不說也沒事,可她從前性子最是調皮,王家所有姑娘加在一起都沒她鬧騰。”
“她是被活生生逼成了這樣啊。”
想到舊時她那老姐姐說的這些話,齊老夫人心里也有些難受,她比誰都清楚寄人籬下的苦楚,因此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她卻是高興的,甚至是有些寬慰的握住蘭因的手。
“離得好”
“你外祖母若知曉也只會贊同你的決定。”
她與蘭因說,“我們女人活在世上,不是生來就是為了做別人的妻子做別人的母親,我們活著首先得為了自己。既然過得不痛快,就不過了沒了男人,難不成我們還活不了了”說完,瞧見蘭因呆怔怔望著她,齊老夫人揚眉笑道“怎么被齊祖母嚇到了”
蘭因搖頭,面上的驚訝卻還沒有徹底消去。她輕輕握住她的手,帶著幾分依賴,“我只是后悔當初收到外祖母的來信時,沒有早些來拜會您。”
若是上輩子她能早些遇到這位齊家祖母,或許她也不會在內宅耽擱了這么多年。
齊老夫人聽到這話,不掩疼惜的撫摸她的頭,語氣感慨與她說道“你外祖母若知曉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肯定得心疼了。”
蘭因卻抬頭笑道“外祖母該為我高興。”
齊老夫人一怔后也笑了起來,“是,你說的對,她該為你高興,蕭家那小子瞎了眼,以后有他后悔的”
后面半句,老人語氣有些重。
蘭因卻不想提起蕭業,這樣久別重逢的好時候,何必把時間和話語花在那起子沒必要的人身上。她笑著岔開話題,“齊祖母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齊老夫人也看出她的心思,便也未再說起這事,而是就著蘭因的話題往下說,“景德九年回來的,那年豫白高中狀元需留任汴京,我怕他一個人在汴京無人照顧便帶著老仆們都回來了。”
“對了,你還沒見過豫白吧,他要長你一歲,你若不介意喚他一聲兄長就是,你如今一個人搬出來總有不便之處,有什么事就差你這位兄長去做。”
“你不必與他客氣,我和他從前借住王家時沒少給你外祖母添麻煩,何況若讓你外祖母知曉我們隔壁住著還任你一個人孤苦無依,保準要與我生氣。”
這話。
蘭因并非第一次聽。
無論是齊豫白吩咐的,還是齊祖母事先派人來傳話的,蘭因都沒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