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著老人殷殷的目光,蘭因那番拒絕客氣的話倒是也不好說出口了,她點點頭,“我若有需要,一定與您和兄長說。”
在老人慈善柔和的目光下,蘭因那一句說慣了的“齊大人”也就不好說出口了。
未想到話剛出口,門外便傳來一聲
“公子回來了。”
蘭因沒想到齊豫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她心下一驚,一時間舊日的從容不復存在,她不由自主地回頭,那雙手也無意識地扣在膝蓋上,指尖用力到指甲蓋都紅了。
屋子里很靜。
蘭因便聽到外頭傳來一聲極輕極淡的“嗯”。
他似是想掀簾進來,蘭因甚至都看到那只修長有力被余暉覆蓋的手了,她也不知怎的,想到馬上就要看到齊豫白,心里忽然就有些緊張起來,心臟也不知是何緣故撲通撲通快速跳著。
可蘭因還未看到他,衛媽媽便說了話,“家里來女客了。”
那只手蒼勁有力戴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后便收回去了。
她聽他說,“那我過會過來。”
蘭因松了口氣,原本緊扣在膝蓋上的手也松開一些,攤開手一看才發現手心竟有些濕膩了。她有些怔然也有些失笑,原來這就是欠著別人的感覺嗎即使沒見到他的人,只聽到他的聲音就心跳加速,恍若做錯事的小賊,惶惶不安。
“走什么給我進來”齊老夫人卻不肯放他離開。
外頭腳步聲還沒遠去就被齊老夫人喊停了,齊老夫人說完也沒理會齊豫白,只握著蘭因的手與她說,“都是一家人,也沒外人,我就不講那起勞什子的規矩了。你且先見見你這位兄長,認認臉,日后有什么需要便盡管差他去做。”
老人一片好心,蘭因自是不好拂卻。
她低低應是,便聽到簾子被人掀起,緊跟著腳步聲從遠及近,在她身后不遠處停下。
“祖母。”
比起前世傳入耳畔的清冷之聲,此時她身后的這道聲音明顯要溫潤許多,可蘭因卻還是在這一瞬變得緊張起來。
齊老夫人沒有發現。
齊豫白卻一下子就察覺到她變得緊繃的身形,宛如繃緊的弓弦,再拉緊一點就要斷了。他長指僵停在佛珠上,目光卻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恍如蜻蜓點水一般就移開了。
“這是你王家祖母的外孫女,姓顧,如今就住在我們隔壁,你以后多照看著點,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壞了你妹妹的安寧。”
齊老夫人跟齊豫白交待完便看向蘭因,她這會也沒喊蘭因的小名,只親昵地喊因因,“我這孫子看著少言寡語不好親近,實則很是熱心,你有事盡管差他。”說著還愛憐地握著蘭因的手輕輕拍了拍,嘴里跟著說,“你可不許與我們客氣,你若與我們客氣,祖母可就要傷心了。”
蘭因便不好再推拒,她此時仍背著身,想到齊豫白這會就在她身后站著,她紅唇輕抿,重重捏了下手指后起身與齊豫白福了一禮,“日后便勞煩”身后還有齊家祖母,她低著頭,紅唇輕咬,聲音很輕,“兄長了。”
“不必。”
齊豫白還是素日冷清的聲音,并未因為這一層舊識就對她和顏悅色,這令齊老夫人略帶不滿,可蘭因卻是松了口氣。
齊豫白對她越好,她心中的虧欠和惶恐便越甚。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