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打進一陣夏日里溫暖的夜風,屋中藏于燈屏中的燭火被吹得微微晃動,可祖孫兩顯然此時心思都不在這上頭,也無人去理會。
齊老夫人目光死死地盯著身邊容貌清雋的灰衣青年。
“是。”
她聽到他毫無保留的回答,卻還是止不住一怔,“怎么會”
她輕聲呢喃,面上依舊有著不可思議。
“你和因因以前從未見過,何況因因早就嫁人,你和她”她說到這微微蹙眉,腦中閃過幾個念頭,只是還未浮現就被齊老夫人壓了回去。
她清楚這兩個孩子的為人。
都是好孩子,絕不可能違背倫理含有私情,何況因因近來的表現也能看出她跟豫兒并不熟悉。
“難不成”
她心中隱約有個猜測,忍不住抬頭看向對面的男子。
齊豫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沒有隱瞞,點點頭,“您猜的沒錯,我早在金陵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她了。”
他第一次見到蘭因就是在王家老夫人的房中。
那時他被王家祖母交給要比他大幾歲的王觀南,她讓王家幾個孩子帶著他出去玩,等差不多時間回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蘭因。
她坐在祖母的腿上,比他還小的年紀,卻比他會心疼人。
看著祖母落淚,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給祖母擦拭著眼淚,嘴上呼呼吹著還說著,“吹吹就不難過了。”
他那會雖然只比蘭因大一歲,卻因自幼早慧要成熟許多,那個時候,他覺得小蘭因挺傻的,這世間的難過哪里是吹一吹就能趕跑的,卻也由衷地羨慕她這一份天真。
能夠天真活著是好事。
至少代表她沒有經歷過世道的陰霾。
那日。
他并沒有選擇進去。
他自幼承祖父教導,知道男女大防,即使他和蘭因的年紀遠沒有到大防的時候。
他記得那日他拿這個緣由不肯進去時,王觀南目瞪口呆的臉,他笑得捂著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滾,他卻只是面容沉靜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轉身離開。
他沒有問蘭因的名字,也沒有問她是何身份,心中卻覺得以她這樣的爛漫天真,一定是王家某一房被爹娘長輩嬌寵著長大的小姐。
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才知曉她的身份。
那時他和祖母已經搬離王家,可王家祖母心腸好,讓他跟著王家其余男丁一起在王家族學上學,某日放學,他被王成則邀請去王家吃飯,路上過去的時候便聽幾個下人在議論長興侯府的事。
長興侯府的事,即使是他也略有耳聞。
他聽祖母說那日元宵兩個孩子被帶出去玩,可回來的只有長女,另一個女兒在街上走散,侯府找了大半個月都沒找到次女的蹤影,他還聽說那位長興侯夫人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了長女的頭上,甚至把長女當成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