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她信任他,還是該說她是真的沒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男人來看待齊豫白有些無奈,可他能說什么他一早就清楚她的脾性,她習慣了順從,習慣了接受,也習慣了不給別人添麻煩。
尤其她此時面對的這個人還是他,那個對她而言有所虧欠的人。
輕輕嘆了口氣。
齊豫白說不出是心疼還是什么,只是看著蘭因說,“我的確不知道還有這個含義,給你帶來不便,我很抱歉。”
“我若知道的話”
他若知道,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她為難。
“這東西,”他看著她手里的東西,沉默片刻后說,“你若覺得收著不舒服便扔了吧,我日后再給你尋件適當的東西。”
其實他一早想送的也不是這個,只是那個想必她更加不會接受。
“不用。”
蘭因一聽這話忙搖頭,“您不必再送我什么了,這個就已經很好了。”
現在和齊豫白說清楚了,蘭因的心里也變得坦然了許多,自然也就沒有像先前那樣不自在了,這是他的心意,她怎么能隨手扔掉何況她從一開始猶豫不決也不是因為不舒服,而是怕壞了他的名聲。
齊豫白聞言也未說什么,只是看了蘭因一會后,與她說,“走吧,我送你出去。”
蘭因仍想說不用,不過齊豫白已經提步,她也只好跟了上去。兩人這一路未像來時那樣聊天,直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蘭因忽然聽到身邊的男人與她說道“以后若是還有讓你覺得為難的事,你可以直接說,不必委屈自己。”
最后幾個字,齊豫白是停下步子看著蘭因說的。
“我”蘭因習慣性想說自己沒有覺得為難,也不覺得委屈,可四目相對,在那雙漆黑深邃的目光下,她仿佛有種自己的靈魂都被他看透的感覺,心臟在他的注視下微微顫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輕聲說好。
這天回去。
蘭因沒把黑木方盒像從前似的交給停云讓她處理,也沒有與她說這是誰送的。她自己一個人走進屋中,待坐到銅鏡前,她方才打開木盒,長命縷靜靜地躺在黃色的綢布中,蘭因目光平靜地凝視那串手繩,繁復華麗的顏色代表了最美好也最原始的愿望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她伸手,想去觸碰,可那如水蔥般的手指還沒碰到手繩便又被她收了回來,她把手指微微蜷起藏于掌心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在微微顫粟。
蘭因紅唇緊抿沒有說話,目光卻始終看著那串手繩。
齊豫白有件事說錯了。
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委屈求全的顧蘭因,上一世的顧蘭因或許會為了得到別人的贊許而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可如今的顧蘭因再也不會因為別人的一聲夸贊亦或是不滿,而再去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今日若換做是其他人。
她不會收下,即使一開始收下,在知道里面放著的是什么東西的時候,她也會退回去。
是因為他。
因為送她手繩的這個人是他,她才會收下。
蘭因自己也說不清楚,如果從前面對齊豫白無法拒絕是因為虧欠,那么如今呢如今的她,對齊豫白還只是虧欠嗎
外頭是丫鬟們的嬉鬧聲,而蘭因靜坐屋中,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才閉上眼睛,滿是光塵的屋中,蘭因鴉翅似的眼睫也在不住顫粟,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終于把眼前的盒子蓋上了。
她小心翼翼把它放進一只上鎖的錦盒中。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嘆過一聲,只是這天夜里,蘭因看著隔壁的燈火,很晚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