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只能轉開話題,問他“你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暖意在身上游走,痛苦大幅度減輕。朱新臉上痛苦產生的扭曲消失,身上舒服了,腦子也活泛,理解了神仙的話外之音。
神仙,也救不了他。
朱新凄然一笑,滿身的血看起來看起來叫人心驚“仙子,聽先人言,我家后人可求好心仙子救苦救難,咳咳。我、不求茍活,只求仙子、懲戒、懲戒”
他又喘不上氣,猛地咳起來,最后伸出如枯枝般的手,張開了想攥住,口中暴喝出帶血的二字,“惡人”
最后一口氣出去,他甚至吐出來一塊內臟。
何其分不出那是什么器官,但看得到朱新肚中血氣。
“好。”何其出聲應了。
青年通身不甘,但眉宇可見正氣。何其也聽得出來,他口中“惡人”不假。
既如此,幫幫忙也沒什么,好歹她是從對方的畫里鉆出來的。
聽著仙子應聲,朱新心頭的怨恨有了發泄去向,面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多謝、多謝”在輕輕的謝聲里,朱新扭過身,想要爬到母親身邊去。
何其看著那方向“你想去你娘身邊”
朱新頭顱往下墜,只是抬不起來。但何其跟殷野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殷野抬手將人抱起,放到床邊。
朱新便靠在帶著煙熏味的廚房門板,做成的床邊上,抬手攥緊了他娘親冰冷僵硬的手,而后緩緩地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陣,何其小聲問殷野“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我本想讓他引薦,好見見他先生。他先生,是我師父的弟子。”
可朱新眼看是快不行了,最后的時刻,殷野不欲打擾這個敢于尋死的人,想讓他走得稍微圓滿些。
他少時,也是獨自送走的母親。
當時恨不得一起跟著去了,但是他做了不同的選擇,恨意叫他活了下去。他尋到機會,在殷氏老夫人歸家時撲了出去,從此安穩地活了下來。
但殷老夫人,卻不允許他動手報復殷家人。
可那又如何,這世上多的是不用臟手就能叫蠢貨自取滅亡的法子。
殷野垂下眼,將眼中情緒都擋住,只有如墨的睫羽輕顫。
可縱是看不見他的臉,何其都能敏感地感受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勁。
何其抬手,捏了一把殷野的臉。
殷野疑惑地轉過臉,他的臉今日被弄得灰撲撲的,但眼睛遮擋不住,清透黑亮。許是因為方才低落的情緒,莫名還有些柔軟。
何其“你是不是也想你娘了她那么好看,你要不要刻一個她,想她的時候就可以有個東西說說話。”
“有的。”殷野抬手,手順帶地捉住何其捏他臉的手。
這下何其心中更肯定,殷野肯定也是想他娘了。可惜現在殷野神魂變強,何其不能再操控殷野的夢境,不然倒是可以叫他見見。
何其蹩腳地問起正事來轉移話題“我答應了這位朱舉人幫他懲戒惡人,你既然來找他,可知道他口中的惡人指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