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落在最后抵達作戰會議。
金屬夾心木門在身后闔上,她環視了一圈列席者,與其中的熟面孔點頭致意,一言不發地坐到長桌最上首的空位。
沒有人阻止她。伊芙琳是港城獵人公會的王牌,不少人直接以ace作為談論她時的代稱。
公會中當然也有對她的地位不服氣的家伙,比如最上首往下數一個座位的男人。伊芙琳經過時,他清晰可聞地哼了一聲。這位是工會萬年第二的菲茲威廉,簡稱菲茲。
伊芙琳藏在面罩下的唇角翹起來。不得不說,她很享受某些家伙嫉妒她又永遠追不上業績的模樣。
圍坐的獵人共12人,其中大半都以各種方式遮住了自己的臉。
吸血鬼獵人在身份保密這方面分為兩類蒙面派與公開派。由于容易成為吸血鬼仇殺報復的首要目標,如果想要保留接近“普通人”的生活,又或是只將狩獵作為副業,獵人就會選擇盡可能隱藏真實身份。而對于在世間了無牽掛、又或是放棄正常人生的家伙而言,遮掩身份純粹就是麻煩。
隸屬同一公會、乃至一同執行過懸賞任務的獵人都未必知曉彼此的家底。
但伊芙琳見過菲茲口罩遮住的真容。他長了張顯得幼態的娃娃臉,即便戴著口罩也看得出精于保養,配上滿頭金棕色卷發,很容易讓人誤判年齡。吸血鬼對人類個體往往懶得仔細觀察,于是這臉也成了他的武器。錯以為菲茨是個新手進而掉以輕心、最后喪命的吸血鬼不計其數。
同理,因為發現伊芙琳是女性而大意的倒霉鬼也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她沒搭理菲茲習慣性的幼稚挑釁,徑自以比平時更低沉一些的聲線開腔“過去這半個月,可以歸到勞倫佐名下的事件已經有五起。市政府和聯邦總公會都對他追加了緊急懸賞令。今天聚集在這里的都是有意加入狩獵的精英,這一任務的危險性我就不多說了。想必各位都已經對他做過調查,有自己的想法。”
“不用謙虛,ace,我們之中只有你與勞倫佐交手過,我想先聽聽你對于戰略的看法。”說話的是與伊芙琳合作多次的朱迪斯,她是為數不多長期維持固定戰隊的優秀獵人。這次她帶來了自己的全體隊員。“從你的親身經歷來看,勞倫佐的最大優勢和劣勢是什么”
“速度,”伊芙琳不假思索道,“他的行動速度遠超人類極限,也比我至今遇見過的任何吸血鬼都要驚人,只要疏于防備,或者露出疲態,就會跟不上他的節奏。”
“這也是他總是能夠在大部隊趕到前腳底抹油的原因,”菲茲將一支自來水筆捏在手里轉出花來,“唔,這就能解釋為什么他的狩獵方式更接近陷阱,不論是攻擊還是撤退,主動權總是在他手里。”
“弱點呢他不可能沒有弱點”有人急不可耐地突入重點。
一屋子的視線頓時集中在伊芙琳身上既然能夠與勞倫佐交鋒后全身而退,她一定掌握了什么喪命的前輩沒能發現的破綻。
伊芙琳苦笑。并不是她從勞倫佐手中脫身,而是他放過了她。難以啟齒。
“近身戰斗時,他完全可以硬吃下幾發白銀子彈,趁機將我解決。但他選擇拉開距離閃避,因此我懷疑他的恢復能力并不強,至少無法像白銀女王一樣對白銀免疫。”
“換句話說,只要能制造出合適的機會,給他來一場無處可躲的白銀之雨,那家伙就完蛋了,”菲茲吹了個口哨,改換坐姿,“當然,下個問題來了--怎么制造出機會”
滿屋子的人再次看向伊芙琳。
ace的作風人盡皆知。如果沒有想法,她絕對不會對這里的獵人主動發出組隊的邀請。
伊芙琳從外套口袋中取出一張傳單,擱在桌面向前推到眾人眼前。
“加涅歌劇院,新年假面舞會”菲茲眼尖,直接念出了花體字書寫的大標題。
“我有理由懷疑勞倫佐會襲擊這場舞會。”
沒有人追問她的具體判斷根據。每個獵人都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伊芙琳這個猜測則完全出于對于勞倫佐至今為止案底的鉆研,以及與他短暫接觸后的性格特質側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