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掉一個快遞沒花多久。
地板上胡亂堆放著紙箱的碎片和里面墊著的泡沫海綿,太宰治對著里面那個“易碎品”陷入沉思。
那是一個漂亮的娃娃,冰冷溫潤,觸碰到他就猜出了材質約莫是類似陶泥,部分應該是空心的。是一位瘦弱的青年,棕發,闔著眼,看得出來渾身上下沒什么肉,鎖骨的地方尤其突出。
蒼白美麗,且非常精致逼真,連發絲和睫毛都模仿了,仔細一看連人體最微小的部分都做到了真實。掃開柔軟的發絲是一截耳垂,太宰治甚至在隱蔽的地方看見了細小的疤痕。
完全和真人一樣,又和真人等大,這樣的娃娃定制起來價格一定昂貴極了。
唯一的問題是。
這個,沒有穿任何衣服的娃娃。
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已經不是接近復刻的相似了,這就是他。太宰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因為某些極小的傷痕也和他一模一樣。雙胞胎也無法做到如此的地步。
任何的工藝都無法做到如此真實的技術,所以這一定和某種超自然力量相關。
有人大費周章制作了一個他的等身手辦,又寄過來,太宰覺得這恐怕是本年度最好笑的惡作劇了。
他把沉重的娃娃抱出來,成功在底下找到了另一個包裹。
拆開。
那是一套黑色西服,和一條紅圍巾。
“你知道如何殺死太宰治嗎”
“這他防備心太強了。”
“是的,他就像貓一樣,所以”接下任務的人冷漠地敘述,“要勾起他的好奇心。只要夠有趣,他就是那種明知道前方是陷阱,還會一腳踩入的人。”
“所以你做了什么還有,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這個問題成功讓他露出了某種癲狂危險的笑意“我的能力嗎十分邪典,你真的要聽嗎”
“當然。”
“我可以制作陶俑,沒有靈魂的陶俑,用某種不太常見的材料。”
“這做了有什么用詛咒本人他不是對所有異能力免疫嗎”
“你猜。”標志談話休止的句子落下。
“啊。”
太宰治感嘆了一聲。
他大概明白一些了。
這人偶他把它放在沙發上,沒給它套衣服,因為那沒有生命的胳膊實在是太僵硬了,怕不是抬起來就要折斷。
而且他微妙地不想瞧見那套黑西裝。
afia首領呀。
平行世界的自己。
真有夠出息的。
“睡著了就是好啊。”太宰開了兩瓶清酒,“我也想陷入永恒的安眠。”
人偶自然不會答話。
就算它看起來再真實,它也只是個空心的陶人。手搭在大腿上,微微側過頭去,細軟的棕發垂著,纖長的睫毛上落了灰,太宰湊過去給吹掉了。
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太宰用手指描摹它的臉部輪廓,又一點點摸下去,仔細檢查一遍它的身體。他不是江戶川亂步那樣一眼可窺見全部的痕跡學大師,也不是森鷗外那樣對人體掌握細致的醫師,但當他真想要從一具尸體
哦不。
人偶。
當他下決心要對一樣事物投入全部的精力時,他和真相之間的那層隔膜,幾乎是不存在的。所謂常人難以企及的領域,只是他微微打起精神時的玩具。
太宰略有點微妙地看了會兒人偶的那張臉,他最擅長玩弄人心,于是在每張臉上投入的時間也最長。
該說不說
他自己長得還真可以。
太宰完全不覺得當下和自己模樣的人偶面對面坐在沙發上這個場面恐怖,他只覺得有趣。甚至有閑心在檢查完全部后拿出手機,湊過去以jk少女的活力拍了張漂亮的合照。
當然是他單方面漂亮。
他們就像雙生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