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又去拉她,長孫愉愉索性將手縮進了袖子里,陸行只得作罷。
卻說到了老太太的蔚榮堂,她和太爺兩人都在,雖然明令家中兒孫都不許去接,但陸行多年未曾歸家,說不掛念那是不可能的。
長孫愉愉進了蔚榮堂的院子,抬手摸了摸胸口,輕輕地長長地吸了口氣。
陸行低聲道“緊張”
“唔。”第一次來的時候都沒這樣緊張過。
兩人并肩進了蔚榮堂,還沒行禮,也還沒開口說話,老太太身邊坐著的羅氏就嗚咽著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弄得長孫愉愉眼圈也紅了。
倒是太爺和老太太依然肅著一張臉。
太爺先開口道“你這不孝孫,居然還知道咱們陸家的門朝哪邊兒開啊”
陸行上前跪在了堂中的蒲團上,長孫愉愉也跟著跪了下去,兩人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孫兒不孝,求太爺和老太太責罰。”陸行道。
“是要責罰,先去院子里領五十個板子,再去祠堂跪一宿。”太爺道。
陸行應了是,起身時看了長孫愉愉一眼,這才退去了院子里。
長孫愉愉則是垂頭看著自己的膝蓋,繼續跪著。
安母發話道“去把九夫人扶起來。”
聽得“九夫人”三個字,長孫愉愉心里松了口氣,沒想到老太太居然還肯認自己。
長孫愉愉站直身子后,沒有再低下頭,反正遲早得面對的,所以她就抬起頭,大大方方地讓眾人看。
她離開陸家已經八年多了,不說是滄海桑田,但至少也是物是人非。以前家中熟悉的幾個小輩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長孫愉愉不認識的,再就是她幾個嫂嫂都不在,只有大嫂于氏在座。
眼看著她大伯娘羅氏,以及于氏都老了,眼角的皺紋添了許多,再就是老太太,頭發有一小半都白了。
長孫愉愉看了有些心酸。
然則眾人看她,卻是既沒變,又變了。
說她沒變,那是她和以前幾乎沒什么區別,八年的歲月好像沒從她身上流過似的,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和人生的波瀾,依舊美得嬌嫩妍麗,不是成親已久的婦人,倒仿佛剛成親的小媳婦,臉上竟然還有一團珍貴的嬌憨。
經歷了那許多事兒,真不知她是怎么留下這分嬌憨的。
說她變了,她則是比以前微微長了些肉,顯得臉頰越發飽滿光潔,以前是含苞待放的美,如今則是將將盛放的盛世之姿。眉間有一絲愁,但那等愁卻好似少年人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愁。
安母看一眼就明白了,這些年陸行在長孫愉愉身上怕是花了無數的心思,否則絕不能將她養得如此水潤甜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