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心里已經恨不能踢這不識抬舉的窮書生一腳了,但臉上得維持著微笑,“蓮果。”
在蓮果的眼色里,第五名侍捧著一個描金漆團花紋扇匣上前,里面躺著的自然柄扇子,包裹在藍色地纏枝牡丹三多龜背紋織錦扇套內。
蓮果取出那扇套,小心仔細地將扇套解開,從內取出一柄折扇來,再小心仔細地展開扇面,將寫字的那一面朝向陸行。
長孫愉愉胸有成竹地笑道“這皇上初登大寶時臨摹米芾之做。”詩末鈐了當今天子的宸翰之寶。”皇帝的墨寶自然珍貴,當今天子的字師顏體,算歷代天子里書法的佼佼者了。但這似乎也比不上前面的四件文房四寶來得更珍貴。
蓮果等陸行了幾息有字這一面之后,才緩緩地將扇子轉到了另一面,其上一幅梅竹圖。
這梅竹圖才出在陸行面前時,他的身體明顯有個上抬前傾的動作,連呼吸都不見從容了。
因為那梅竹圖的最后落款寫著臣陸仲書恭畫。
這正陸行父親生前的墨寶。
任何一個幼喪父的人,對著自父親的墨寶都不可能再無動于衷。
長孫愉愉給蓮果遞了個眼色,蓮果便上前將合起來的扇子雙手捧給了陸行。
陸行這次再沒推遲,而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了這柄折扇,強行壓抑著激動一折一折地重新展開折扇,到最后眼尾甚至都紅了。
長孫愉愉一直等到陸行恢復平靜,這才道“陸修撰,加上這柄折扇,你可肯割愛了”
陸行雙手撐在膝蓋上,沉默了兩息這才重新抬頭道“縣主,那園山集的確家中長輩所托,若陸某的,即便縣主不拿這些交換,陸某也絕不吝嗇。”
陸行又雙手捧著將扇子交回給了蓮果。
且不說長孫愉愉變不變臉,她旁邊站著的伺候的人全都沉下了臉,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不識抬舉了,這連爹都不要了
長孫愉愉也沒想到陸行居然這么個榆木疙瘩,真氣煞人也。她畢竟也紀小,臉色少不得也變了變。
但快長孫愉愉就重新撐起了笑臉站起了身。“來強人所難了。”長孫愉愉道,“不過這柄扇子令尊所繪,陸修撰幼喪父,這柄扇子請陸修撰收下,算個慰藉吧。”
蓮果聞言再次將扇子遞到了陸行跟前。
陸行遲疑了片刻,最終伸手取了過來。不得不說華寧縣主這一手實在高了,所求之事不成,卻能大方地贈扇,讓陸行不收下都不行,因為這禮實在送到了他心坎上,且不得不滿懷感激。
“縣主,那園山集的確長輩所鐘愛,可否容陸某修書一封,詢問長輩的意”陸行終于讓步了。
但書信一來一回得多久啊長孫愉愉可等不住,陸甜甜的生辰就在眼前了呢。她只能笑笑,“不瞞陸修撰,這集子急著送人,然則卻非強人所難之輩,就不為難修撰了。”說罷長孫愉愉轉身便走了。
陸行恭送到門口,卻也沒有多余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