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濕的齒鋒刮過喉結。
不輕不重。
仇薄燈不由自主地戰栗。
如果不是圖勒巫師抱住他的手臂堅硬有力,仇薄燈絕對已經跌倒了。這是生命被掌控在對方齒尖的本能反應,也是前不久才刻進骨髓的條件反射漫長的夜晚,跳動的篝火,毀滅一切的冰河,抵上喉結的齒鋒
它們整個連起來,形成了一個條件反射的標記。
若他能離開雪原,這個標記說不會隨時間流逝,漸漸淡去。
可他既然身在雪原,它就只會被一遍又一遍地加深,或輕,或重。
圖勒巫師抱住中原來的小少爺,不讓他向后仰身,不讓他閃避,在斗篷下抬高他的臉,舔舐、摩挲、碾磨他的脖頸,他的喉結。
這的確是一種標記行為。
咽喉是最脆弱的致命點。
雪原的狩獵者,不管是狼是豹,還是蒼鷹什么的,在捕獵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以牙刀,以利喙,制住獵物的咽喉。所以,兇狠的猛獸,在標記所屬的時候,一方總會咬住另外一方的脖頸、咽喉
唔。
仇薄燈壓下小小的嗚咽。
他還記得外邊有人。
這讓對方的標記進行得更順利,也更過分了。
咽喉,脖頸。
耳垂。
唇。
羚羊馴鹿的呦呦聲,連同遠處篝火和人聲一起,糅雜進這個又漫長,又危險的吻里頭,讓它沾染上出格的,僭越禮教的禁忌意味在仇薄燈險些要窒息在逼仄溫暖的空間里時,斗篷終于移開了。
冰冷的新鮮空氣灌了下來。
幾乎是在清醒的瞬間,仇薄燈就從圖勒巫師懷里掙了出去。踩到地面時,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冷風吹過滾燙的臉龐,脖頸,耳后,泛起細細的、輕微的刺感他忽然就不是很想去見四方志的撰寫者了。
中原來的小少爺一邊拼命扯高衣領,一邊狠狠地瞪了身邊的圖勒巫師一眼。他臉頰上是未消的紅霞,眼角也被逼紅了,漂亮的黑瞳隱約盛著水色。
這一眼不僅沒有半點威懾力,甚至起到了反作用。
圖勒巫師向他走了一步。
仇薄燈猛地后退。
天可憐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硬生生被這幾日的經歷磨礪出了危險的嗅覺。
他緊張得剛剛還泛紅的臉頰一下就白了,不安得幾乎要把揪住衣領的手指絞斷,瓷白的指節生生被領口磨紅他先咬的人,被咬回去,那、那勉勉強強就算了,而且已經咬得非常過分了
小少爺剛剛還在惱對方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舉動,轉瞬之間,就被對方隱約的,更進一步的侵略性給嚇到了。
“我不上去”仇薄燈離猛犸和木屋遠了點,“我我真要生氣了”
他盛氣凌人地威脅,過于艷麗的眉眼卻透出些叫人進一步凌虐的脆弱仇家對他保護得太好,哪怕這幾天已經有所遭遇,他依舊對自己最容易激發些什么最晦澀的欲念毫無自覺。
若換個對他垂涎已久的東洲世家子弟,定要把他徹底逼碎不可。
隱約的火光中,圖勒巫師看見他眸底的恐懼。
他是真的在害怕。
片刻。
圖勒巫師解下自己斗篷,站在原地,遞給他。
仇薄燈站在河灘邊,抓著領口,警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