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陽,停!停下來!”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董陽正鋸得渾身冒汗,就聽到慶哥急促緊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們走,再換棵樹。”
“啊?慶哥,還換樹啊。”
董陽有點不樂意,他鋸了老半天,樹上都鋸出個豁口。鋸得時候不覺得,起身時就感到手臂酸麻腰眼酸痛,今早導游沒給他們吃什么好東西,玉米面餅子配蘿卜湯,董陽感覺自己渾身力氣去了一半了。
雖然不樂意,但董陽還是起身準備走,就是動作有點磨磨蹭蹭的。誰知道慶哥發了脾氣:“讓你走就快走!”
“啊好好,我快走。”
董陽被嚇了一跳,連忙到慶哥身邊。慶哥身邊雪地一片狼藉,都是被他用樹枝劃拉的。慶哥發現了什么?董陽好奇望過去,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隱約能看清雪地上的東西。就見被慶哥劃拉的雪窩中一團一團的黑色糾纏在一起,像是什么動物的皮毛,像是樹的根須,又像是女人的頭發。
董陽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看了,縮脖跟著慶哥去了第五棵樹。這次沒什么意外,他們一直鋸樹到中午要回營吃飯的時候,董陽終于鋸倒了棵海碗口那么粗的樹。
“順山倒嘞——”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樹枝上積雪撲簌簌落下,慶哥讓到一邊喊出順山倒的號子,聲音洪亮極了,就連遠處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伐木時一定要喊山,有三種號子。順山倒是樹直直向下倒去,排山倒是樹從山坡上橫著倒下滾落,迎山倒則是樹向山上的方向倒去,號子一定不能喊錯,大家林場伐木離得都不遠,同一時間不一定只有一棵樹倒下。而樹倒時樹枝上的積雪騰起飛落瞇人眼,雪地濕滑行動不便,都很容易發生意外
“不止是為了讓人躲,喊號子也是為了讓那些東西們及時離開樹。”
成功鋸倒一棵樹,慶哥也開心,回去的路上主動開了話題:“長白山里成了歲數的人參靈芝多的很,尤其是在這松林里。冬天外面太冷,它們有些就會棲息在樹里過冬。一旦樹被砍到和地氣斷了,它們的精氣神也就被困在了樹里,再出不來,本體也會漸漸枯死,很慘的。”
“怪不得我剛才像是看到什么從雪里竄出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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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陽笑著捧場,又想起剛才慶哥在雪地里挖出來的東西,看慶哥現在心情好,忍不住去問:“我好像還看到它在動,那是參精什么的嗎?”
但慶哥一聽他這么問就立時變了臉色,只是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去后就知道了?慶哥難看的臉色讓董陽不敢去問,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營地中,卻看到營地里亂成一團,眉姐驚魂不定披著大衣坐在篝火邊,身上全是血,神情恍惚。這是怎么了?不等董陽去問就見阿梁瘋子似的撲過來,急急問道:“你們見到阿香了嗎?你們看到阿香了嗎?!”
阿香失蹤了,她不肯和小孫一組,最終還是和阿梁一組。兩人上山伐木時鬧了別扭,阿梁一邊奚落她一邊鋸樹,阿香氣不過干脆去別處設套子抓野雞去了。丁導早上就公布了今天一天的團隊餐,中午是憶苦思甜的窩窩頭咸菜配雪水,阿香有些獵人下套的手藝,這幾天已經不是第一次抓野物改善伙食了,阿梁任由她去。
到中午收工時阿香還沒回來,他還以為是阿香賭氣自己回營地了,但回來后也沒見阿香的身影。
不知怎的董陽打了個哆嗦,想起他看到的那團雪里黑發似的東西。
“套野雞??她怎么敢去套野雞!那是她能吃的東西嗎!”
慶哥聽到后勃然大怒,立刻帶人進山里去找。他們兜兜轉轉找到了那顆樹下,樹根處還有董陽留下的三道鋸印。等挖開雪,就見一團團黑色的東西蓬了出來。那是阿香的頭發,她有一頭漂亮烏黑的長發,但現在她的頭發被一撮一撮揪下來,連著血淋淋的頭皮,和冰雪凍在了一起。
滿頭是血的阿香雙眼圓睜驚恐倒在雪里,嘴里塞滿了野雞毛,身體已經凍僵了。阿梁大哭著把她挖出來抱在懷里,顫著手去探她的鼻息。
阿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