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明顯像是中二少年的胡說八道,顏渚在小學時還信了幾分,如今的他自然是笑得嘴都歪了。如果哥哥還活著的話,這本筆記本就是他的黑歷史,作為親弟弟自然是可以利用這本黑歷史來要挾親哥為所欲為。
可就算哥哥活著,他們被圈禁在這封閉式的空間內又能做什么呢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在夢里,哥哥和他在明媚的公園湖邊散步,然后他們會一起在碧波蕩漾的湖上劃船。哥哥面對著他,他的頭發像照片里那樣不羈雜亂,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他的眼睛像就是夏日閃動的星辰。等到回家后,他們會一起坐在窗邊用望遠鏡辨識天上的星座,哥哥會拿出一個廣播調試頻道搜索著所謂的外星來電信號,他打著哈欠坐在旁邊陪著他異想天開。
第二天,他遇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當時他正在收信處尋找父母的來信,又是一無所獲后,對親人的思念突然變成了一種無法控制的渴望。一隊避難所的工作人員正好從走廊上通過,領頭的那位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領導。在沖動下,他沖了過去,結果自然是被工作人員給攔了下來。
“什么時候才能把我的父母給接過來”他喊道。
那位領導向他看了一眼,他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你是顏岸”
“”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是誰”
領導注視著他的臉,而后緩緩說道“不,你應該是多多。”
多多是他的小名,也只有爸媽在他幼時喊他,顏渚不由得有點惱羞成怒,“你是誰”
“我是魏鴻卓。”男人回答道,“你哥哥的朋友。”
哦,你是我哥哥筆下那個欠扁的同學。
魏鴻卓是這個避難所的負責人之一,他將顏渚帶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在顏渚眼中,魏鴻卓是一位沉穩干練的男人,與哥哥筆下那個討嫌欠扁的同學截然不同。
在仔細傾聽了顏渚的要求后,魏鴻卓搖了搖頭,“能夠進這座避難所的成年人都是要經過符合程序的抽簽,我并不能決定能讓誰進來。”
“我媽媽身上有病,我爸爸身體也不好,就不能讓他們進來嗎”
“多多,抱歉。”
“別叫我多多。”
“我知道,你叫顏渚。”魏鴻卓說,“你幾個月大時,我去看過你。你還對我笑呢。”
“”
然后魏鴻卓又說了一句更驚人的話語,“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什么”
魏鴻卓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了“渚”字,“與岸相望的小洲,名為渚。我當時也只是對叔叔阿姨提議,沒想到他們真的會用這個名字。”
“”
他的這番話稍微拉近了一點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但對于顏渚把父母接進來的懇求,魏鴻卓卻只是搖頭,他最后的神情有些悲傷,“外面正在排隊等待抽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很多工作人員的親人都沒資格進來,如果我不按程序只顧私情,那這里的秩序與規則就會變得不堪一擊。原諒我,顏渚。”
顏渚滿懷著憤怒離開了,他在心中詛咒著魏鴻卓,暗罵他果然就像記里描寫得那樣欠扁討嫌,但內心另外一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魏鴻卓是正確的。
那之后的日子里他開始期待夜晚,等待著熄燈鈴的打響。只有在進入夢鄉時,他才能與哥哥在城市里游蕩,或者和哥哥在狹小的房間里打游戲,如果時間玩久了,他的爸媽會沖過來用怒喝來終止兄弟二人的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