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將來他要搶的東西,并不可能僅僅局限于玩具。
崔明智有很多朋友。張亦陽開始悄無聲息地滲入崔明智的朋友圈,這并不是很難。他的朋友們都是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只要你能大方地拿出玩具,爽快分享掌機和游戲卡,就能輕而易舉地獲得孩子們的友情。
不知不覺,他成功撬走了圍繞在崔明智身邊的一些孩子。媽媽也很關注他的交友狀態,她告訴張亦陽,崔明智經常帶回家的一個朋友顏真,一定要和他搞好關系。
張亦陽知道顏真,在最初他被街坊小孩欺負時,和崔明智一起圍觀到自己哭著求饒的那個男生就是顏真。
他上了心,可顏真和街坊小孩們的確不同,并非他分享玩具和游戲就能接近。他也只有在崔明智把顏真帶回家玩時,才能和這位顏少爺說上一言半語。張亦陽一直懷疑崔明智和顏真說了些什么,每次他和顏真搭話時,對方很客氣禮貌卻保持著距離。他下了很多功夫,但始終都無法接近他。
這不要緊,張亦陽有的是時間。在崔叔叔真心實意愛著媽媽的這段時間,他足以得到很多東西,那些本該屬于崔明智的,他都會一點一點地拿過來。
因為他恨他。
他從來不知道在床底瑟瑟發抖躲避醉酒的父親是什么滋味,他從來不知道被父親的皮帶抽打在背上隱隱作痛數周是什么滋味,他從來不知道寄居在親戚里遭人白眼是什么滋味,像他這種從小生活在甜美蜜罐里的孩子,再擺出一副我不與你計較的大度面孔時,真的是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裝模作樣的惡臭。
憎恨之心一旦升起,就越發膨脹。
如今,張亦陽,媽媽還有崔叔叔即將去國外旅行。媽媽說崔明智就要期中考試,現在又是準備來年中考的關鍵時刻,自然不能讓他拖一周兩周的課,崔叔叔也覺得很有道理。于是這個家族旅行很自然地沒有了崔明智。
他想起了崔明智得知自己被排除旅行的表情,那是抗拒眼前一切的神色,然后他轉身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并沒有在張亦陽面前露出一絲一毫崩潰的姿態。
張亦陽覺得有點遺憾,但關在房間里的崔明智已經足以讓他萌生歡喜之情。
等到去了國外,他要拍上很多照片,發給他這位哥哥,他幸災樂禍地想。
門被推開,媽媽和崔叔叔走了進來。媽媽拿出一個紙盒,她笑瞇瞇地打開,里面躺著三條蠶寶寶。
“這是媽跟人要來的。”媽媽說,“你們生物老師這下該滿意了吧。”
其實生物老師并沒有強制他們養蠶寶寶。但張亦陽想要養著玩,說給媽媽聽自然要用老師當借口。
他伸手逗了一會兒蠶寶寶,玩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他把紙盒推到一邊,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景象。
一坨果凍在晃悠悠地走路。
張亦陽揉了揉眼睛。
一坨果凍爬到了餐桌上。
“那是什么”他尖叫。
媽媽和崔叔叔聞聲轉過身。“陽陽,你怎么了”
“果凍果凍”張亦陽張口結舌。
那坨果凍安安靜靜地躺在臺面上的一個碟子里,就像它一開始就在那里一樣。
“果凍”媽媽納悶地說,“家里買這個了嗎陽陽,這是你吃的嗎”
張亦陽搖搖頭,他又揉了揉眼睛,他覺得自己剛才仿佛看到了幻覺。
媽媽拿起一個叉子戳了戳果凍“老崔啊,這是你買的嗎”
“我不知道,大概是小明買的吧。”
“那我先切一塊給小明,陽陽,你一會兒給你哥端過去。”媽媽拿起了餐刀,對著果凍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