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婚宴之后,他差點就要犯下同樣的罪業,可是他到底還是清醒了。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努力變得和那時候的自己不一樣。謝清呈離開的那三兩年,他比任何時候都成熟的更快,磨練得更多。
他原本是想要超越自己,成為足夠能讓謝清呈看到的人。
可是在這過程中,他逐漸明白了有的事情是強求不得的,他曾經看過賀予是怎樣癡迷地愛戀著謝清呈,而如今又變得何等心如死灰,何等冷漠。
他捫心自問,他能不能付出和賀予一樣多的代價去追求謝清呈三年前他認為可以,而后來,他在槍林彈雨中,在接連的任務中,在戰友的犧牲中,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一座像賀予那樣的孤島。
他有父母恩情,家族重望,有肩上銀花,帽上徽章。
他有很多的事情是必須顧全,不能因為愛一個人,就干脆割舍的。
于是他知道自己追不到謝清呈,只是他還愛著他。
于是他知道自己的愛不如賀予的深,但那依然是愛,只是不再那么執念,那么癡狂。
去年他母親生了一場重病,病懨懨的時候一直念叨著希望陳慢找一個對象,不要再那么風里來雨里去的冒險了。
陳慢那時候看著母親灰蒙蒙的臉龐,他想,她是個琦年玉貌的美人的歲月,好像就在昨天呢,一晃眼她都有皺紋和銀發了。他那時候心里很難受,他父母都是思想非常古板的人,是一定接受不了他喜歡男人的。
他年少時想過把謝清呈追到之后,鼓起勇氣向父母告知的情景。
但謝清呈并不愛他,他如今也懂了很多事,對人生有了很多新的理解,他再無法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讓家里人受那么重的傷。
陳慢看著謝雪,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說“我下周開始有任務要出,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看好謝哥,最好把他接到衛家去,在衛家的地盤上,賀予至少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要是你哥不配合,你就讓”
“讓芽芽勸他。”謝雪與陳慢心有靈犀一點通。
“嗯。沒錯。”
謝雪道“好,那你出任務也一定要小心點,我哥一直把你當我們家里人看,你要是有事”
她看著陳慢的臉,當了三年一線刑警,而且幾乎盯的都是與段聞的曼德拉組織相關的犯罪,陳慢的臉上已經有了一道傷疤。
“你要是有事,他會很難過的。”
陳慢點了點頭。
他站在小院里,從窗戶玻璃望向屋內,看著謝清呈疲憊的側影,他心道哥,如果一切順利,這場持續了幾十年的犯罪很快地就會結束了。
我和你,和泉下人,我們終于記,都能等來一個交代。
哥,這一次的機密任務,我希望我能成功歸來。
然后我陪在你身邊,像曾經那張賀卡上寫的那樣,如兄弟,為朋友,便好了。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周末到了。
滬州警局會議室內
參與“破夢行動”的大部分負責人都聚在了其中,他們之中有刑警,武警,軍隊干部,醫學專家,科研員,行政職能人員等等。所幸這個會議室夠大,完全能夠容納下這些人。
“在與段聞斗智斗勇的這兩年中,我們逐漸掌握了他們那座基地的大量情報。這些情報是由一次次戰斗,一滴滴鮮血,乃至一條條人命換來的。”
站在會議臺上的,是滬州總部指揮官。
他正鏗鏘有力地對下面的同袍們做戰前動員。他目光如鷹,神情如狼,手撐在金屬色的巨大講臺上,身后是不斷變幻的投影屏幕,屏幕上滾動的都是于曼德拉組織相關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