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顫,嘶吼,血順著他的七竅流了出來。
眼耳鼻喉,俱是鮮紅
到了最后,電椅已至最大輸出值,驀然斷了電。
賀予垂下臉,一動也不動地倒在了受刑椅上,旁邊的腦內清醒監測數值,終于如安東尼所愿,歸于了猩紅色的零值。
焦煙四散。
靈魂剖離。
他腦海中的那根鋼柱終于被一刺到底,他在潛意識中抱著他的謝醫生不肯松手,于是真正的賀予就與謝清呈一起,被曼德拉的思想鋼柱打入了腦意識的最深處。
如那一年太平洋風波,他沉入海,墜入淵。
他很貪婪,想永與他所愛之人在一起。
他不敢貪婪,只想永與他所愛之人在一起。
太平洋海戰時無人可成全他。
至少在這一次的洗腦中,在他的意識里,他可以成全他自己。
謝清呈,唯獨你消失的時候,我才會消失他們要奪走你,那我就保護你到最后一刻。
他這樣想著,懷揣著對謝清呈所有的愛意,在自己的腦海深處,擁著謝清呈,陷落黑暗,閉上眼睛
“滴滴滴”監測器的蜂鳴聲中,那個青年形容凄慘地倒在躺椅上。
他腦海中的愛與執著,他的溫柔和天真,最終在這足以將一個正常人硬生生折磨到死的機械洗腦中,被塵封入汪洋。
什么自我意識都被洗去了
什么感情,都被殘忍地剝離了。
他最后喚的是謝清呈的名字,以他僅剩的溫柔與清醒。
血淚淌滿了青年蒼白的臉頰。
他愛他,到最后一刻。
到大海深處。
到鯨落盡時。
到屬于賀予的意識的數值歸零前一秒,他還不肯忘記掉這深情。
謝清呈這三個字,原是賀予對世界最后的執念。
段聞和安東尼各自離開之后,段璀珍一直獨自躺在最高實驗室內。
她睜著眼睛,擺弄著那個剛剛完善好的腦電波儀器。
年輕,健命這些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許多年輕人不懂,他們還活在最好的年華之中,并對此習以為常,而因為習以為常,所以從不珍惜。
她卻很渴望。
也許是在大危機面前,人人都會忍不住回憶過去,即使段璀珍也不能幸免,因此極少回首往事的她,竟也在此時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歲月
她想起自己在去滬州讀書之前,曾是段家村牧牛放羊的苦命人,抬頭是塵沙蒙住的天,低頭是溝壑縱橫的地,滿眼都是灰黃色。
是一紙滬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讓她坐著綠皮車,第一次見到了從未見過燈紅酒綠,著上那樣嬌艷的紅裙。
她在那里,慢慢地變得思想新潮,某年生日時,她去影樓拍照,央店家給她的相片涂最明亮的顏色
“裙子要涂得好看些呢,要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正紅色。”她眼睛亮亮地對店家說,“二十歲生日只有一次的。煩勞你多印兩份,我要送人。”
教你如何設置頁面,快來看看吧
店家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要
寄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