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可憐”安東尼仿佛大受冒犯,“你一個要死的人你覺得我可憐”
“我的死是我自己選擇的。”謝清呈神情淡然,說道,“我這一生都在追求我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有理想,有家人,有朋友,有自我,有想要保護的人,有渴望做到的事。我活得很有尊嚴,哪怕是在這場死亡中,我也得到了我自己想要的結果,段聞是個比你有底線的人,我知道他會在我死后把賀予送回破夢者身邊去。而你根本阻止不了他。你只是一個給他打工的人。”
“”安東尼簡直要氣瘋了,他的俊臉都扭曲了,“我是個博士我離開你家之后,靠著我自己的能耐去了國外我讀了和你一樣的專業做了和你一樣的工作我在美國那么窮卻那么優秀所以曼德拉才會向我遞出橄欖枝你能做到嗎啊我為了成功,我能在最卑微的時候向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出賣我的一切你能像我一樣豁得出去嗎你不能”
“我從來都不比你差”他瞪著血紅的眼睛。
那些歲月,有多不易
想從頭來過站上社會頂層,有多不易
他十八歲時靠著五十八歲的干爹才能出國去就因為謝清呈報警,他的檔案上有偷竊污點他不得不在那幾年媚笑著哄那個滿腦肥腸左擁右抱肚子比八月孕婦還大的死肥豬
他那時候恨極了謝清呈,他皮囊和靈魂都不要了也想要卯足一口氣出人頭地,在未來成為比謝清呈手段更硬的人。
“我是在美國讀的博士我的母校比你的還厲害得多可你竟然敢說我個是打打”
謝清呈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打斷了安東尼的瘋狂,他說“謝離深,你瘋成這樣,你想過嗎。”
“想過什么東西”
“我
死了之后,你活下去的動力還能是什么。”
安東尼的肩膀忽然一僵。
謝清呈抬起一雙眼眸看著他,因為房內光線的原因,在安東尼看來,他那瞎了的眼睛竟然也像沒瞎時一樣冰冷澄澈。
“我聽完真可憐你,你一直都活在失去當中。當你父親失去了繼承的遺產時,他就把這種失落像癌細胞一樣轉移到了你身上。你總是想著你已經失去了的一切,為之計較不已,卻從來不去看看路的前面還有值得去追求的東西。”
“”
“謝離深,你從小到大,想著的就是怎么不擇手段地搞垮我,怎么奪走我的東西你在意過你自己嗎你在意過你自己活著的尊嚴,活著的意義,在意過自己到底喜歡什么嗎”謝清呈在窗邊微微咳嗽著。
這一刻安東尼竟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倆又回到了陌雨巷的小屋內,年歲略長一些的哥哥在一臉嚴肅地對他講著道理。
而他哪怕再不服氣,都無法邁開步子離開那間小屋。
謝清呈問“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所擁有的很多東西。你不喜歡學醫,卻成了安東尼博士,你不喜歡白色,卻要穿上實驗室的制服你也不喜歡賀予。”
安東尼“”
“你不喜歡他,你只是在利用他來達到讓我難受的目的而已。我承認你確實成功過,可是現在我知道你說的全是假的,你之所以知道那些只有我和他清楚的事情,是因為你利用催眠術,窺見過他的記憶。”
謝清呈病懨懨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嘆息的意味“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謝離深。你就不能把你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去看一看自己的未來嗎你的生命就非得架構在對另一個人的仇恨上嗎你能不能尊重一些自己的人生,將它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在這場戰役之后,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安東尼面色斑斕,青一塊紫一塊,他被謝清呈說的惱恨至極,內心深處卻又極為窘迫。
他切齒道“你在假惺惺些什么東西別搞得好像你還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慮一樣”
“事實上。”謝清呈冷道,“我這些話,就是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的。”
安東尼仰頭大笑,然后狠狠朝謝清呈啐了一口,厲聲道“荒唐你為我考慮你真以為我是傻子,還是初皇殿下真的把自己當救世主了你憑什么為我考慮,你不恨我嗎你不惡心我嗎謝清呈你別永遠活得那么虛偽”
謝清呈漠然看著他“我從未說我不厭憎你。但是這或許是你我最后的單獨談話了。謝離深。這也或許是我最后的時間,我不想真的把它完全浪費掉。”
“”
“你至少叫過我一聲哥哥,不管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我也還記得我父母曾經讓我多讓著你一些,因為你真的受過很多苦。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