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謝清呈的心氣,那一刻他要絕望崩潰到什么地步,才會這樣自輕
賀予在這時寧可謝清呈從未愛過他,便不會被他傷的那么狠,可是謝清呈在信紙上寫,未來我會一直愛著你,無論我在何方,無論我是否還活著。
他失聲大笑著,攥著這頁單薄的信紙和他沒有握住的無限深情。
他笑著笑著,就喘息著,抬起盈著淚的眼,他望著鄭敬風,出神了很久。
最后他用嘶啞的嗓音,喃喃地說“叔請您幫我最后一個忙好嗎”
鄭敬風忙道“什么”
“”賀予通紅的眼眸望著他,麻木地,“我現在還不想死我想治我配合治療我愿意配合治療我想我想出去我想再看一看他看一看他從前治病的地方,問一問他那些來不及告訴我的事。”
“我請您幫我去求一求王政委和衛家哪怕求陳慢都行否則我知道其他人一定不會輕易放我出去的”
“拜托了”
“讓我去他墓前讓我再見他一面”
“我求你們”
“求求你們讓我再看我愛的人一眼”
他是他的愛人,可見他一面,竟需要世人的首肯。
鄭敬風走了之后,賀予呆坐在床上,護士想要把那封信收起來,被他拒絕了。
他一直讀著它,一遍遍地讀它。
他的臉頰很冰涼,淚干了之后冷冰冰地皺在臉上。
忽然,他一怔。
他驀地發現這封信里,藏著的最后一份溫柔
謝清呈在信里幾乎和他講了全部的真相,卻唯獨有一件事,仍然沒有告訴他
三年前那個騙了賀予的短信并不是謝清呈發的,是胡廳長發的。
謝清呈情愿自己扛著這唯一的誤會,到死都不說。
他不想讓賀予知道這件事之后,回想兩人重逢后的種種齟齬而感到痛苦和懊悔。
因為謝清呈自己體會過這種追悔莫及的痛,他寧愿硬生生地求著賀予的原諒,也不愿意告訴賀予自己是冤枉的。
只有這一件事,他至死都不愿說出真相。
他怕賀予會痛。
他的小鬼還很年輕,受了很多苦了。
他用他的身軀保護了他一次。在曼德拉島,讓他不必成為眾矢之的。
現在,他還用他的真心保護他第二次。在未來,讓他不必受愧疚所擾。
謝清呈病了二十三年,已經喪失了正常表達愛意的能力了。
可是賀予在這一刻,無疑是感受到了他感受到有一只溫熱的手覆上了他的發頂,他抬起頭,看到謝清呈站在他面前,不怎么會笑,別人看上去都會覺得他沒有什么感情。但賀予知道,他是有的。
在二十三年的病繭中,竭力掙扎出的溫柔和保護。
愛與縱容。
謝清呈,都無聲無息地給他了。
三個月之后,夏至之時,形銷骨立的賀予,終于在完成各項審訊和測評,簽署了一系列保證文件后,被釋放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