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起風了,仿佛時光倒流回十多年前的那個初夏,繡球花上的輕紗被風忽地揚起,那輕紗飛得很高很高,最后又飄飄揚揚地落下來。
不偏不倚地,那白紗就落在了謝清呈的墓碑上。
賀予張了張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樣,致使他那么痛,痛得一下子說不出什么話來。他弓下身子,低著頭,跪在他的碑前。
“你有東西掉了”
最后,他像多年前的那個孩子一樣,握著那柔軟的輕紗,哽咽著對他說道。
“哥,你的東西掉了。”
你遺落在這世上的,有一顆從來沒有改變過愛你的心。
你知道嗎
他在他墓前跪了很久很久,可是,再也沒有人將一只溫暖的手向他伸過來,垂下那張令人想到“雪聲偏傍竹”的英俊肅冷的臉龐,接過他遞來的輕紗,對他說一句
“謝謝你。”
夜幕降臨時,賀予終于站起來,雙腿已經麻僵,他踉蹌著離開。
墓園的管理者是新來的,他等著最后一個離園的祭拜者離去,就要將園陵大門上鎖關閉。
賀予紅著眼,垂著眸,低聲和他道了歉“耽誤您的時間了。”
“沒事,也只遲了一點而已。”管理者是個慈悲的老伯,但有些好奇,遲疑了一下,他問,“那個沒有名字的墓碑很神秘,上面批準了這座墓進烈士陵,卻從來沒有說過他是誰。”
他試探著問賀予“你知道他是誰嗎”
賀予沒有回答,如果謝清呈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名字,那么他就不會違背他的意思。
老伯見他不說,也不勉強,只道“小伙子,對不住啊,是我多問了。這樣無名的墓,我干這行半輩子了,也只見過兩座,所以”
賀予怔了一下,心里隱隱的有一根弦被觸動。
“兩座”
“是啊,還有一座是在我之前干的那家城西陵園,是三年前一個男人立的”
賀予耳膜內像有重鼓擂過。
“是城西清涼山陵園嗎”曾經謝清呈父母葬著的地方。
老伯瞪大眼睛“你知道啊。”
賀予眼前驟然暈眩,幾乎說不出話來。
半個小時后,他驅車來到了那個陵園,陵園的門已經關了,但他極度的哀慟和奉上的通融費用終于讓看門人給他破了例。
賀予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無名碑。
不必去問買這塊墓地的人是誰,他在看到墓碑上那幾行清秀卻風骨錚然的英文字時,就知道了唯一的答案。
那答案成了戮在他心里的刀。
他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那座冰涼的墓碑前,他的額頭抵著石面,身影寂寥,一如三年前深愛他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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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賀予忽然明白,為什么謝清呈想要一塊無名碑,碑上不刻任何名,只有一串字。
雪萊墓,濟慈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