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想要梁季成死了之后依舊身敗名裂嗎二十年時間,你就這樣白白讓他死了,死了還成了個受害者,沒準還能被當做個優秀企業家追思,墓碑前擺滿鮮花,一個個不明所以的病患家屬前來哀悼他,而你成了個殺人犯,臭名昭著,報紙頭版印著你最丑的一張照片,所有人都在說你是個不知恩圖報的畜生,你受的罪沒人知道,死了之后還要低他一等被人唾罵。你算一算,你值不值得。”
“”
“把一切都告訴警察,你未必就是死路一條。梁季成的死后名都算完了,你可以讓他的人和他的名死兩次。”賀予側著頭,輕聲地在她耳邊說,仿佛是一種蠱惑,“多劃算的事情。你為什么不這樣去做”
江蘭佩一瞬間似乎被他說的有些心動。
也就是在這時,警笛的聲音像遙遠的潮水,從四面八方向這個聳立在黑夜里的精神病院奔襲而來。
“下車”
“都下車”
江蘭佩目光一動,掙扎著起身,那些保安見此情景紛紛露出了要制住她的打算,但賀予很溫柔地把她扶了起來。
“我陪你去看。”
“你去看一看,前面那個或許還有光亮的出路。”
江蘭佩如同被蠱惑,顫抖著往前走,走到天臺的扶欄邊,猛地用手攥住冰冷生銹的鐵欄桿,抻長脖子往下張望。
她模糊的視野里映出了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亮作一片,乍一眼看去,竟是她多年以來在“囹圄”之中從未見過的景象。
好像她承受的所有冤屈,恥辱,苦難,都能被照亮,那個昏幽二十載的暗室,也能被這光明曝于青天白日之下。
她看著看著,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她慢慢地回過頭,夜風里,她紅色的長裙那件梁季成為了滿足自己的癖好,假借關愛無主病人的名義,替她買來給她穿上,卻又常常淫狎地從她身上扒下的裙子,在夜色里吹得嘩嘩作響。
“好亮啊。”她輕聲地喃喃道,“就像天亮了。”
“謝謝你。”
“但是”
和她丹唇中漏出的最后幾個音節重疊在一起的,是樓下警察們的擴音機呼聲
“所有被困人員請冷靜所有被困人員請冷靜不要搭乘電梯盡可能尋找身邊的水源濕布浸潤掩住口鼻壓低身體消防同志已經趕到如有可能,請用身邊任何明顯物品進行救援標記馬上將對你們進行救援”
江蘭佩的眼神黯淡下來“已經來不及了。”
“二十年,足夠讓我恨上所有人。”
“在你們闖進辦公室的時候,我的計劃就走到了最后一步。”
“小伙子,我不能再回頭了。”
好像在印證她的話,忽然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