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想著,在后座抱著手臂,有些無奈地癟癟嘴。
也不知道賀予這么優秀這么儒雅道德品質這么好的一個男生,他哥為什么老讓她離遠點離遠點,而且好像對他時不時意見還挺大的,真是莫名其妙
“哦”過了一會兒,謝雪說,“對了。”
謝清呈懶得理她,謝雪也知道她哥的意思是,你他媽有話就往下講。
于是她小心翼翼道“剛才我在休息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了問我出了什么事,我”
謝清呈沒問“他”是誰,仿佛兄妹倆都默認“他”就是“他”。
“你怎么回他的。”謝清呈問。
“我還能說什么呀,我就說沒事。沒有和他多聊。”
謝雪頓了一下“哥,你心情好點了嗎”
“你覺得他會讓我心情好嗎。”
謝雪沒辦法,只得湊過去,從后座把頭往前探,小貓似的扒著椅背邊沿,試圖以賣萌引起她哥的注意“那你看看我吧,你看我好好的,你心情好嗎”
謝清呈“以后不要再一個人去這些危險的地方。”
語氣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點。
謝雪忙說“好啦,知道啦”
車子絕塵而去。
第二天,成康精神病院的消息登上了報紙頭條。
雖然當時被逼上天臺的那些人都向警方了一系列證詞,證明江蘭佩發病殺人縱火一案的背后,還隱藏著這個女人被拘禁了近二十年,生不如死的往事。但很可惜,梁季成已經死了,梁伯康死的比他弟弟還早,其余可能知道案件細節的高層,也都已經不在了,有幾個正是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江蘭佩點燃的復仇之火,仿佛像長了眼睛,吞噬掉了所有曾經沾染上這份罪惡的人。
她的照片果然如賀予所言,被選了最丑的一張,登在了新聞版頁上。但哪怕是那樣一張照片,她依然顯得很驚艷,死去的女人直直地從報紙上望出來,眼神里帶著幾分強悍,又染著一絲迷茫
記者在她的照片下面寫“江蘭佩也許并不是她的真名,由于紙質檔案的更迭,她的信息已經缺失,警方正在努力通過她的遺骸進行基因比對,但因跨時太遠,也未必能有一個塵埃落定的結果。廣大市民如有線索,可聯系有關部門,電話138xxxxxxxxx
別墅內,賀予合上了報紙。
精神病院,精神病人,在這一陣被推上了輿論風口,不管是肥膩大叔,還是黃毛丫頭,論起來都頭頭是道,儼然一個個社會學醫學專家。
在大多數人眼里,精神病人會被習以為常地冠之以“他們”,與之相對的,當然是“我們”。無論他們再可憐,都是成不了我們的。
但是精神病是怎么產生的呢
賀予想到了以前謝清呈和他說過的一番話。
“絕大部分精神病,都是正常人類對所處不正常的環境做出的反饋。強迫癥,抑郁癥,躁郁癥這些患者的生活圈中,一定有一樣或者多樣不正常的氛圍對他們進行著擠壓。比如校園霸凌,網絡暴力,比如對女性殘忍的性侵害,比如不平等的社會關系,這些不正常的氛圍,這些對他們造成重大心理打擊的罪魁禍首,很諷刺,幾乎全部都來源于家庭,職場,社會,來源于我們。”
“要修復一個精神病人的情緒,我認為不到迫不得已,就不應該是把他關起來,而是應該讓他走出去,像個正常人一樣,重新成為我們。”
“籠子是留給犯人的,不該留給已經遭受了太多痛苦的病人。”
賀予不喜歡謝清呈,但他認同謝清呈說過的這些話。
謝清呈能在他身邊留這么久,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理念,讓賀予覺得,他好歹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