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你想干什么”
按照正常邏輯,作為一個醫生,一個長輩,這時候都應該給予對方適當的安慰。
但是謝清呈沒有。
他低下頭,蒙著賀予的眼睛,由著賀予的大手緊緊箍著他的手臂。
謝清呈說“我告訴你賀予。我對你沒有太多耐心。你這樣亂服藥物,自殘自傷,我和你好好說話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忍耐度,你不要不識好歹,還用這種討人厭的目光看著我。閉上眼睛冷靜一會兒。別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
謝清呈的力道很大,壓制著他,他說的話并不安慰人,可是卻好像有一種強大的力量通過他的手,抵入賀予的心。
賀予慢慢地不動了,他的頭腦還是很暈眩,他就這樣坐著,維持著這個被蒙眼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他眨了下眼。睫毛在謝清呈手掌心里的睫毛動了一下。
謝清呈感到他略微平靜了些,正要放松一點,忽然注意到賀予除了手腕有傷,臉頰側竟也有細小的淤血。
謝清呈簡直無語“臉上怎么回事你拍戲還自殘到臉上去”
“我走戲的時候在亂石坡上磕的。”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
賀予“不信算了。你出去。”
賀予催他,因為煩躁,意識又開始變得越來越混沌。
青年露在謝清呈手掌之下的薄唇啟合,幾乎是費力地維持著清醒“出去啊。”
謝清呈是真的看他這樣光火“我最后和你說一遍,賀予。”
“哪怕你認為我可能是不了解你,不能與你感同身受。但是我告訴你,有病就要治,這不丟人。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可以要人幫你鎮痛,你心里透不過氣就要按時吃藥,覺得藥苦你可以吱聲,可以吃糖,討一點甜的沒人會怪你。你沒有必要強撐。更不應該自我傷害。”
“”
“你才十九歲,賀予。說難聽點你連法定結婚年齡都沒到,也就是個孩子。你可以喊疼,可以討要糖果,沒有一個醫護會笑話病人怕苦怕疼。”
“成康精神病院那么大的危險都過去了,死里逃生你應該高興才是,有什么事兒值得你那么不開心”
賀予沒說話,靠在墻上,胸膛沉緩地起伏。
謝清呈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的呼吸慢慢緩下來,看著他的鼻息由重轉淺。賀予的眼睛被他遮住了,他看不見那雙杏眸此刻的神情,但是他覺得賀予似乎比剛才掙扎的少了。
謝清呈遲疑片刻,抬起另一只手,掠梳起青年散落在額前的,汗濕的碎發。
賀予往后輕輕縮了一下。
掌心傳來清晰的觸感。
謝清呈怔住了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濕潤了。
他不能確定,也不敢確定,因為他幾乎沒見過賀予真的掉淚,最多也就紅一圈眼眶,一時間他的手竟然不敢松開,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感知錯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一席話,讓本就越醉越深的賀予跌入了夢醒難分的汪洋里。
賀予想起了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