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躺在床上,越來越覺得冰涼,他顫抖的手點不上煙,勉強打開手機,從里面找出一個文件,不停地看著其中的畫面。
“咔噠”一聲。
臥室的門開了。
而這時,謝清呈閉上眼睛關了手機,他的手機上,開始有電話接二連三地打進來
有他父母的老同事,有謝雪,也有陳慢。
他誰的都沒有接,由著電話鈴一茬接一茬地響著,刺痛他的耳膜。
“叮鈴鈴”
忽然,手機鈴聲停止了。
隨即響起的是關機的聲音。
謝清呈拿胳膊遮著額和眼,這時候才微微睜開眸,透過屈著的手臂,麻木地望向那個把他手機關掉的青年。
“我都聽見了。”賀予說。
“”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父母是這樣走的。”
謝清呈偏過頭,他到底是沒有哭,只是雙眼通紅得厲害,他想起身出去,這些事情是賀予無法理解的。
謝清呈并不想和他說太多。
他坐起來,用還是微微發顫的手拿起煙,點了幾次火,手上都沒有力氣,點不了。
火機被接過了,咔嚓脆響,賀予替他點亮了那枚zio,湊到了謝清呈唇邊。
“”謝清呈接過來,抽了一口,渾身的顫抖才慢慢平息了一些。
賀予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看著他把煙抽完。
他覺得謝清呈其實很厲害,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也只是情緒失了些控制,沒有失態,更沒有精神崩潰。
但這樣無助的謝清呈,在他面前依然是罕見的。
他顯得很脆弱,而賀予習慣了他的強大,這樣脆弱的謝清呈,找遍了所有人,都沒有誰肯幫他能幫他的謝清呈,讓賀予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想要把手伸給他的感覺。
他看著謝清呈那么絕望卻又緘默的樣子,忽然間,他覺得有些眼熟。
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然后他想起來了。
那很像是發病時的自己,八歲,九歲,十歲每當他最痛苦的時候,他就會是這樣的無助,但又這樣的沉默,什么都不愿和人說。
而那時候的謝清呈,是怎么對自己做的呢
太久了。
賀予感到意外,他怎么就還記得。
還是謝清呈成了他的私人醫生之后吧他第一次發病。
那天別墅內落針可聞,安靜的像一座荒冢。
他獨自坐在開著繡球花的石階上,也不哭,也不鬧,摸出一把尖銳的銀刀,慢條斯理地割開自己的血肉,好像在處理一副與自己無關的皮囊。
賀予發病的時候,很喜歡聞到血腥味,他嗜血。盡管傷人的權力沒有,但無論怎樣對自己,總都是沒錯的。
他冷漠地看著鮮血順著自己的手流下來,感受著自己的心臟長滿苔蘚,殘忍的感覺從內核延伸向肢體
忽然,無盡夏的繁花深處,有個冷靜的聲音響起來
“喂,小鬼。”
賀予吃了一驚,立刻不動聲色把刀刃藏好,手背到身后,然后在自己稚氣未脫的面龐上收拾出一方凈土,堆砌上小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他抬起頭,發現從花間走出來的人,是那個穿著白大褂,還很年輕的謝清呈。
謝清呈揚著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藏什么。”
“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