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個研究生呢。”
“咦研究生來刷碗”
“讀的好像還是很時髦的專業,計算機信息安全真奇怪,那她是為什么”
“盧玉珠,人事部重新查閱了你的檔案資料,你以前坐過牢這樣的事情在應聘時是不能瞞報的,你走吧,這個月的工資給你結清,明天你就不用再來上班了。”
腥臊的按摩間內,男人們的狎昵面目之間
“小美人還挺不好意思。”
“擺什么譜婊子不就是出來賣的給你錢還那么多廢話看得上你是給你面子你還敢咬我”
“啪”地一巴掌
一巴掌,又一巴掌。
有聲的,無聲的,有形的,無形的,從黑暗中,從四面八方,摑向她的臉頰。
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手指死死抓摳著地面,滿手滿掌的血,好像想從其中挖出一點點光明和真相,然后捧給那些人去看。
她是錯了。
她做錯過,她是收了錢可那只是一頭豬的錢,是鄉里不成文的規矩,甚至都不是她親自收的,她都不知情
為什么要淪落到家破人亡,孑然孤寂,無處容身
為什么
百口莫辯,天網昏沉。
她期盼著有誰可以去讓她信任,能夠給她帶來希望,可是她等了很久,等到心都枯死了,等來的卻是一次失望接一次失望。
“我姓段。你叫盧玉珠是吧是個研究生。”
突然有了一星火。
是一個男客人打火機引亮的光。
男客人只是來散心,圖個新鮮,隨便跟著狐朋狗友來玩玩的,并沒有想發泄欲望的意思,他對這種廉價場所的女人也毫無興趣。他看她覺得有趣,就在那一星一點的光亮里,慢悠悠地吐出點煙靄來。
“讀了那么多書。”他把打火機往茶幾上一丟,看著她,“為什么來做這個。”
“”
或許是男人的目光太平和了,里面沒有摻雜著任何瞧不起人的意思,甚至是專注的,認真的,懷有真正的興趣,想要了解她。
盧玉珠岌岌可危的心城,忽然就在那一刻遭到了在沉重的撞擊。
她忍了幾秒,亦或者十幾秒,但她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她一下子跪了下來,就在那那客人面前掩住面龐,失聲痛哭
自己昨日的哭聲,昨日的絕望,仿佛就在眼前,盧玉珠朝謝清呈怒吼道
“你別想阻止我保護他”
人的潛力是很可怕的,她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氣,竟然猛地把自己被壓制的手抬起來,指向了旁邊的賀予。
賀予并沒有逃走,相反的,賀予意識到謝清呈的危險,就上來要幫著同伴。換做從前,盧玉珠應該是欣賞這樣的少年的。
可是
她竭力地把手腕抬起,扭曲,轉向盡力對著賀予,緊攥著槍,扣、住、扳、機
“砰”
穿耳震心
一擊未中,盧玉珠殺紅了眼,面目神情破碎支離,額角的青筋暴突著,牙齒齜著,像是人,又像是被人豢養的獸,她被謝清呈撲在地上,手卻不肯松,發了瘋似的全往賀予身上掃
“嘭嘭嘭嘭嘭”
謝清呈根本沒有顧忌自己的危險,在這么近的槍擊之下仍然不肯松手,但盧玉珠爆發出了仿佛人類瀕死掙扎時才有的力量,他在那么短的時間內,那么混亂的情況下也無法立刻奪她的槍。
盧玉珠沒有把一顆子彈浪費在謝清呈身上,只一連串地朝阻止她引爆檔案館的賀予掃射著。
“砰砰砰”
冷不防一聲悶響。
謝清呈睜大眼睛,驀地回頭,瞳孔驟縮
“賀予”
青年還是受傷了,因為他不肯離開,因為他直到這一刻還是沒有丟下謝清呈逃走,他被擊中了。
賀予捂著肩膀,側身重重靠在墻上,血跡從他傷處涌出來時,最初并不明顯,因為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服,紅與黑交織,昏暗的燈光下熱血也不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