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繼威的消息“這些你早就知道”
“大概觀察了有一陣子。這件事我無法告訴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謝清呈說“但我一直讓謝雪離他遠一些。謝雪也不是那個他應該產生感情依賴的人。我和她都不是,賀總。我們遲早是要離開的。”
“我是個醫生,我不是賀予的親人。我不可能在一個病案上耗費一輩子,謝雪更是如此。我只能給他以疏導,而他缺失的,想要的那種愛,我給不了他。我妹妹也一樣。”
“”
后面的消息,賀予沒有再看了,也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夠多了。
謝清呈一直在騙他,謝雪也是假的,他們兩個人,一個曾經給了他最強大的信條鼓勵,讓他相信他總有一天可以回歸到正常的社會中去,一個則給了他最溫柔的陪伴,在每個他絕望無助的時候,她都會及時地趕來他的身邊。
像那個瓢潑大雨的夜里,她敲響了他的門,在風雨里喊著他的名字,摘下雨衣,捧出他想得到的那一塊巧克力蛋糕。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許那塊蛋糕,那個謝雪根本就不存在。
而他這樣可憐的,卑弱的自我安慰,竟也全都落到了謝清呈的眼睛里,被那個男人俯視著,掌握著。
從來沒有人愛過他。
是他像個傻子一樣他太傻了,太癡了,太渴望走到人群的溫暖中,為了當個正常人,為了收起丑陋的青面獠牙,他從自己鮮血淋漓的顱內締生出那一點微弱的光亮。
謝清呈看見了,但他說
“我不可能在一個病案上耗費一輩子,謝雪更是如此。我只能給他以疏導,而他缺失的,想要的那種愛,我給不了他。我妹妹也一樣。”
可是如果一個人本身就擁有愛,又為什么要連自己都騙呢
什么樣的騙子,會欺世欺人,最后卻把自己騙的最深。
只有最窮最窮的騙子會這樣。
他有的太少了,流的淚又太多,他連一句生日快樂都得靠想象獲得。如果不欺騙自己,他還能靠什么這樣微笑著活下去
所以哪怕是在自己面前,他都戴著一張微笑的假面,死死地扣著,不肯摘下來。他連自己都誆騙。
謝清呈說得對,他是有尊嚴的。
他不希望被看成是一個病人,不希望被看成是一個瘋子,他知道以賀家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等著他摔下來瞧他的丑態看他的尸身在他的鮮血上狂歡,為此他愈發的好強,他根本不希望把自己的瘡疤亮給任何一個人以獲得憐憫。
賀予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站了很久。
久到時間都好像變得有些模糊,他目光薄而鋒利,一遍一遍掠過面前這片冰冷的信息潮汐,最后鋒利的目光也好像被潮汐侵蝕了,變得支離而恍惚。
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一張假面,和血肉共生,此刻卻被謝清呈殘忍地撕扯下來,他抬起手,無聲無息地觸碰到自己的臉龐。
疼。
好疼啊
疼得讓他的心,讓他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好像就在這一夕之間,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