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發泄完了,整個巢穴都毀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還是該去外面,他此刻已經無所謂什么正常不正常了,他就想要露出那不正常的樣子,張開他嶙峋猙獰的雙翼,從他的暗洞里飛出去,沖那些所謂的正常人嘶嗥。
鏡子里的青年慢慢地抬起眼來,一只淌血的手驀地撫上臉頰,緩然抓過去。
嘴角,落下一抹看似紳士斯文,其實再也與往日不同的冷酷薄笑
遠在滬醫科宿舍樓的謝清呈隱有不安,眼皮跳了好幾下。
他和陳慢吃了完飯,陳慢幫忙把桌子收了,就準備回去了。
臨走前陳慢對他說“哥,明晚我再過來。那個”
“嗯”
“你最近就別上網了,挺煩的。”陳慢輕聲說。
謝清呈知道他是指網上關于廣電塔投影的事情,不過陳慢多慮了,他本就不是個會太關注網絡信息的人,何況現實已那么凌亂。
謝清呈應了,送走陳慢之后,他在樓下重新買了包煙,一邊抽著,一邊和謝雪打了個電話。
謝雪的狀態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有黎姨陪著,多少舒服些,兄妹倆正講著,手機忽然有電話進來,他也就叮囑了謝雪幾句,結束了通話。
電話是鄭敬風打來的。
“喂,老鄭。”
“小謝啊,我們隊里有人剛見著那個跟你去檔案館的小朋友了。”
謝清呈的心一緊“他出院了”
鄭敬風哼哼唧唧地應了,但他的重點顯然不是這個,他道“是啊,對了,你那小朋友幾歲十八十九我給忘了”
謝清呈“你問這干什么。”
“你以為我愿意問吶,不是你讓我萬一有事和你說一聲的嗎”
謝清呈的指關節都微泛白“他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唉,我發現他們資產階級和我們無產階級就是有鴻溝的,他媽的,十八十九歲,老子還在部隊里起早貪黑地訓練了。你那個小朋友,估計是出院了但心情還是不好,剛剛開了輛豪車就去空夜會所了喲,你看我們這工作群里都有消息了,聽說他都快把跑車開成了火箭,好不容易在會所前攔住他了,他配合倒也配合,但態度他媽惡劣到離譜,下了車砰地一甩車門讓人直接把車拖走滾蛋,省著他出來還要找代駕。”
謝清呈“”
“還有空夜會所,你知道那地兒吧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說它違法吧,它也規規矩矩地做生意,沒過線的勾當,但是夜場里這些事情烏煙瘴氣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謝清呈深吸一口氣,眼前又浮現了賀予從前溫柔懂事的面龐,無論那是不是裝的,最后都成了廣電塔前沾著血的,冰冷的回首。
“我知道了。”謝清呈抬手扶額,靠在窗邊對著手機說,“謝謝你了,老鄭。”
“那成,你以后多聽我的,別再鉆在你父母的事兒里出不來。你的心也該透透氣了,我看著你這樣,我都受不住。”
“好。”
掛了電話,謝清呈披上外套就往空夜會所去了。
他想著賀予年少時站在別墅沙發前,不舍自尊,卻又不舍別離,那樣哀哀地,固執地,卻強作沒事地望著自己。
“謝清呈,我有很多零花錢,我可以”
我可以雇你。
我不想被沉入漩渦里,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好嗎
那些賀予說不出的言語,發不出的求救,他一直都沒有看見。賀予的尊嚴讓他在謝清呈面前保存了最后的尊嚴,但也失去了最后一次尋求幫助的機會。
那一年,他離開了他。
然而再見時,賀予也沒有太過怨恨他。
甚至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這個孩子陪著自己進了龍潭虎穴,最后差點將性命賠上。
賀予把手伸給了自己時,曾說有一個人對他做過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