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繼威“你為什么忽然對他這么好。別說他了,連我都不適應。”
呂芝書“我對我兒子好怎么了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可是他親媽啊”
賀繼威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起身“我公司還有點事,我明天得去趟青島。”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和你說,我想過了,之前是我欠他太多,我得好好補償他,你也別出去太久,工作嘛,哪兒有孩子重要”
賀繼威嘆了口氣“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很讓人懷念。”
“”
“像是你剛懷他的時候告訴我的。”賀繼威笑笑,眼神很深,竟似有些難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呂芝書“老賀”
賀繼威已經轉身走了。
賀予躺在臥室床上,不用和呂芝書賀繼威虛偽客氣之后,他的眼神就有些散亂。
他看著天花板,和過去的一周一樣,他一個人獨處發呆的時候,就會捋著之前的事。
“咚咚咚”
不期然的,老宅的大座鐘又敲響了。
一聲一聲沉悶渾厚地叩擊在他心里,就像每一個孤獨的夜晚,就像那個他站了很久,也等不來哪怕一個人的陪伴的十三歲生日夜。
想到那個生日夜,他不由地又想起了謝雪。
不但他的父母從沒有多少關心過他,就連謝雪也只是他在極度孤獨和極度病態中部分想象出來的一個人,她是真實的,但又非完全真實的,得知了這一真相,他對謝雪的感覺變得很復雜。
其實一切都早有預料的,是不是
他以前總是覺得謝雪記性不好,有些東西他還清晰地記得,可她卻說沒有印象。
他那時候還和她說,真不知道你這記性是怎么樣考上大學的。
他從來就沒懷疑過那些事情或許就是鏡中花,水中月,是一場他腦內的狂想。
那個“她”并不存在,并不全然真實。
甚至連他的潛意識,都知道他在進行著自我保護,自我欺騙。
他曾經寫編導課的作業,寫一個頭七回魂的男孩。男孩死后的靈魂叩響了老師的門,他坐下吃點心,喝姜茶然而等老師第二天醒來,桌上的餅干一片未少,暖心的姜茶也凍成了冰。
男孩根本沒有來過,是假的,是一個不存在實體的幽魂。
他的大腦能編出這樣的故事,難道不是在投射他自身對謝雪的想象
故事里不曾動過的曲奇餅干,故事外不曾存在的生日蛋糕。
故事里凍成了冰的暖心姜茶,故事外一顆冷到連跳動都太艱難的心。
他的潛意識不是不知道。
甚至,他現在仔細回首,從一個夢醒者的角度看過去,他是能分辨出夢與現實的。
身在夢中時,夢醒不分,可一旦睜眼了,他能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就像謝清呈說的那樣,謝雪確實對他很好,但那種好不是獨一無二的,不是沒有邊界的。她把他視作一個關系親近的朋友,可是她有很多的朋友,并不只是賀予一個。
他從來都不是特殊的。
這是比謝雪喜歡別人更令他倍受刺激的真相他的感情支柱居然只是一場幻影。
連喜歡這種對于普通人而言再正常不過的感情,到了他這里,竟都成了奢求。
賀予胡亂想著,但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謝清呈過了痛苦的一周,他也沒舒服到哪兒去。人類的肉體根本無法接受那么高強度的連續刺激,盡管心情很亂,他還是吃了幾片藥,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會所之夜后的第一次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