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謝清呈內心深處不止覺得是喂了狗,狗尚且會搖尾乞憐,謝清呈應該罵他是中山狼。
那男人可以罵得更狠一點。
反正他不在乎了,他早就不在乎了。
在男人離開他時。在廣電塔的視頻下。在謝清呈說精神病的命不值一提時,在他反復向謝清呈說自己病了卻始終等不到謝清呈一字回復時。
他就已經無所謂了。
他甚至覺得他們就這樣互相折磨到死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結局。
但賀予無法逃避的是,剛才他吻謝清呈,完全是出于一種身體上的莫名沖動。
這個舉動和之前在酒吧里的親吻還不一樣那個吻至少是帶著些目的性的,他當時想要讓謝清呈在眾目睽睽之下答應自己的要求。
可剛才那個雨傘擋住的吻呢
好像并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因心而起,似乎并不是哪個正常男人會做的。
但他又竭力安撫自己可悲的自尊心,認為這是理所應當這和他睡謝清呈一樣,他吻謝清呈,只是想要讓對方覺得難受罷了,其中并無任何愛意。
他躺在床上思來想去,最后卻發現自己怎么也無法平靜下來,怎么也睡不著。
賀予暗罵一聲,起身去了洗手間,刷地關上了磨砂門。
在騰騰的熱氣中,他的額頭驀地抵住冰涼的瓷磚墻面,淋浴房的燈沒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陷黑暗里。蓬頭噴出的激流沖擊著他的后背,飛濺于他的血肉之軀。
他閉上了眼睛,他想,這確實是,見了鬼了。
由于廣電塔事件后,賀予犯病太頻繁,持續時間又太長,一個需要內心冷靜的人,起起伏伏的感情那么多,他的病癥開始加重。
照理說今天這樣一些小摩擦小刺激并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可是賀予還是病發了。
他在淋浴房沖涼過,平復過自己,可是到了半夜,他的病癥還是劇烈地外釋了出來。
溫度計上的刻度逼近三十九,想要見血,想要摧毀東西的開始騰騰地往上竄。賀予吃了一把藥,勉強捱過了后半夜。
清晨時,一夜未眠的他隱約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動靜。
賀予翻出手機看了眼通告。
通告上顯示這是陳慢最后一天現場指導了,需要有他跟組盯看的戲將在今天結束。
這場戲開得挺早的,通告上的安排是早上六點就要出發。
估計這動靜就是陳慢折騰出來的。
賀予在被窩里翻了個身,拿著手機再往后翻了翻,發現謝清呈還得在劇組待到年前。
也就是說,今天過后,空氣中的陳慢25指數就該下降為零,沒陳慢了。
隔壁房就將只剩下謝清呈一個人。
仿佛是沙漠中下了一場雨,意識到這一點后,賀予被精神埃博拉癥折磨了一整晚的內心竟突然好受了許多。
如果不是他在這時候聽到謝清呈的聲音從隔壁傳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