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執行在看清那個“硅膠人”的臉時,有那么幾秒鐘骨血冰涼,完全反應不過來,緊接著手機就這樣掉落,砸在了地上。
她覺得喉管和肺部都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攝住了,空氣瞬間從胸腔里擠了個干凈,她喘不上氣,卻也呼不出聲,一張嘴無聲地張得大大的,靈魂都像是從嘴里被抽走了,整個人都麻住不會動了。
那是
那是胡毅
那是一具真正的尸體
尖叫還未破喉而出,她就聽得砰地一聲悶響。她驀地回頭,發現同伴已經倒在了地上,后腦勺都是血,而那個棒球帽男朝她綻開了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再一次揚起了木棍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啰耶”
此時此刻,一輛套牌的假冒劇組道具運輸車上,棒球帽男正面無表情地單手開著車,破舊的音箱內,播放著的是大悲咒的經文。
棒球帽摘了帽子,露出一張通緝犯化過妝的臉。
這是一個變態殺人狂,犯下的最恐怖的一樁案子,就是滬州某高校的雨夜殺人案。
在刑偵技術還并不發達的那些年,這個男人穿著雨衣,把一個女學生殺死后背在背上,借著雨衣的遮掩,背到了學校實驗樓進行分尸,而后拋入實驗排水管道。
那么多年過去了,警方一直沒有將他抓獲歸案。
而他的心態也越來越扭曲,在殺人和逃難中,他感受到了挑釁警方的快意。
他反復作案,每一次作案都一定會在犯罪現場穿上雨衣膠鞋。
他第一次殺人時,只是因為那天在下雨,而且他穿著雨衣雨鞋方便最后處理犯罪痕跡。到了后來,他的心態就變了,雨衣殺人成了他犯罪的標記。
現在,在他車后的運輸倉內,正丟了一件他剛剛脫下的雨衣,雨衣遮蓋住了他身上的血跡,使得他成功地從謝清呈和賀予眼皮子底下逃了出來。除了雨衣之外,車里還有一只碩大的道具箱,里面躺著兩個昏迷了的年輕女人,正是失蹤了的執行和副編。
“都辦妥了。”
棒球帽男另一只手在接打電話。
“只是出了些小意外。”
“對,有劇組的人進去了,嗯,好像是倆工作人員,本來我是想載他們上車處理的,但他們不要,倆大男人的,我也不好硬帶沒事,我后來把他們關在了內艙,內艙門被破壞了,這里也設置了信號屏蔽,連去報警的信號都不會有,不能穿透。第二天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只會是他們的尸體。”
手機里的人又和他吩咐了些什么。
“知道了。”棒球帽男的目光又往上一瞥,下意識地從后視鏡里去看后艙,盡管其實什么也看不到。
“對了,我這里還有兩個女孩,也是誤闖的,長得還挺漂亮,她們倆我帶出來了。雖然這次我們要殺的只有胡毅這條大魚,但是有雜魚要跟著上鉤,那也沒有辦法。”
“我原本也就打算殺個小姑娘,那天在賓館走道里我都把足夠吸睛的命案場景布置好了,結果上頭說不能隨便殺,要殺就殺個大的,還點了胡毅的名。誰料到還是有小姑娘要做陪葬呢”
“現在您看是等他回來再處理,還是”
棒球帽男聽完了對方的吩咐,露出泛黃的牙齒,齜開一個笑“好。那我清楚該怎么做了。”
貨車絕塵而去,音箱內的佛音被掩在揚起的滾滾塵煙里,說來諷刺,慈悲竟也能給這些亡命徒一絲安慰,仿佛他們也是大善大禪之人
攝影棚封閉艙內。
水已經從內室漫出來了,賀予和謝清呈站在外室,腳下已經有了粼粼水光。
賀予在拿著手機嘗試突破信號封鎖但是沒有用,這是硬設備,他沒有相應的鏡像軟件,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生無米之炊。
他知道這種屏蔽器,就和他在夢幻島為了和謝雪告白,曾經用過的那種類型差不多,覆蓋力強到連緊急聯系號碼都無法接通,也就是說110,119,120,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回頭看了眼謝清呈,放下手機,往冰冷的合金門上一靠,無聲地搖了搖頭。
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們是真的被一起困在了這間危險的攝影棚里,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