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并不是什么太溫柔太關切的話語,也許那個男人和自己現在一樣,只是隨口一問。
但盧玉珠被當做牲畜太久了,這樣一句話,竟能讓她想起來,她原來還是個活人。
賀予說“算了吧,那要不然就”
女人聞言,好像受了什么驚似的,未等他把話說完,忽然撲通跪下來。
她這舉動把除了謝清呈之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謝清呈因記得自己是個瞎子,所以便木然坐著,一動不動。
女人拉住賀予的衣角“大哥,別換人好嗎你,你當我之前什么也沒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這幾天剛回來工作,我長得不那么好看,沒什么要我,要是你再換人,那老板娘一定會對我好失望,我、我”
她說到最后,竟是無語凝噎。
賀予“我是說,要不然就算了,你今天幫我按一按肩,陪我聊聊天就好。”
女人一愣“啊”
“我本來就是想和我朋友來散心,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啊,沒錢,沒媳婦,沒什么女人愿意和我們說說話。所以這次不做什么也沒關系,大家都不容易,算交個朋友,等下次方便了,你私底下再給我便宜點嘛。”
女人紅了眼眶,又是感動,又是不安“那,那怎么好意思我我要不給您用手”
賀予“沒事,就聊聊吧。哥,你說是吧”
謝清呈靠坐在紅絲絨沙發上,淡淡應了一聲。
賀予笑著指了一下謝清呈,對女人說“看,這個大哥他本來就不怎么想要,硬被我拖來見識的。”
謝清呈“”
有過這樣一番對話,他們與那兩位姑娘的距離無形間便拉近了些許。
接下來賀予再問些事情,她們便答得更詳細了。
幾輪對話之后,他們大致掌握了這個縣乃至這個店的情況。
清驪縣底下,有易家村,莊家村,段家村三個大村,居民大多好吃懶做,民風不堪,尤以易家村為甚。整個縣城的官僚系統也非常,村里的學校和主干道都還是盧玉珠當縣委書記時撥款修建的。
家中男人不干活,回到屋里還打老婆,女人們或是默默忍受,或是冒險出逃,或是像這兩個女孩一樣,不得不靠出賣自己,來賺一點養家糊口的費用。
在這個縣城里,像“阿雯理發店”這樣的發廊還有好幾家,其構成方式都特別的畸形。
拿阿雯理發店來說,店主是盧玉珠的前夫易強。
當年盧玉珠被誣陷入獄,易強便在與盧玉珠還未辦理離婚手續的情況下另結新歡,和一個年輕的女子同居。
盧玉珠出獄后,親生女兒已經不認識自己,而那個年輕女人登堂入室,儼然以女主人的姿態面對這個“階下囚”。傷心之下,盧玉珠離開了清驪縣,這之后的那么多年,她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家。
易強與新老婆過了幾年日子,兩人誕下一女,便是現在的露露。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易強并不是什么勤快人,當年和盧玉珠在一起,那是盧玉珠強勢,管得很嚴苛,易強因此不敢偷懶。
可小老婆哪兒有盧玉珠的半分氣勢
慢慢地,易強身上那些被盧玉珠鎮住的缺點開始死灰復燃。他游手好閑,沉迷賭博,輸了便打妻罵女,贏了則風流宿娼。
家里的那些積蓄,很快便虧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