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傷害別人。
第三,自毀性地使用更大劑量的藥物撐過后續發病,但下一次病人對藥品的耐受度又會增加。
謝清呈很早之前就提醒過賀予,別多吃藥,別依賴藥,但賀予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把謝清呈的這番話落實下去。
此時此刻,賀予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層層細汗,渾身熱的就像火爐,連視線就是焦灼燒糊的。
他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開始在車里摸索,想要摸到任何尖銳的物體,這樣他就能在身上劃刺出交錯的傷口了。只要血流出來,他應該就能好受點
“刀呢”
他沙啞地問謝清呈,又像在自問,眼眸中拉著血絲。
“刀呢”
謝清呈按住他“沒有刀。你把安全帶扣上,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不我不回家。我要刀。”賀予喃喃著,“我要刀給我一把刀我受不了了”
謝清呈越看他這樣越覺得不安。
因為謝清呈是治療過精神埃博拉3號病例的人,他見過3號癥狀逐漸加重的樣子。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不靠藥物調劑,精神埃博拉癥每一次發病都會比前一次更難控制,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極度的冷靜,減少發病次數。
謝清呈以前和賀予在一起時,總會和賀予說一些很損的話,一來是因為他性格本身冷硬如此,二來則是他其實也有意在提高賀予的情緒波動閾值。
這些年賀予對于冷嘲熱諷的承受度倒是高了不少,但那些謝清呈無法為他拓寬閾值的方面,它們依舊折磨著少年的感情。
“賀予,你忍一忍,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賀予盯著他看了幾秒,把頭猛地別了過去。
“我要刀。”
可是車上哪有刀
他在車上不管不顧地摸索,卻什么能夠自殘的東西都摸不到,他想下車,但謝清呈把車門鎖上了。
賀予的眼眶越來越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為什么沒有刀謝清呈為什么沒有刀我受不了了”他開始用力地撕扯自己之前纏繞在手腕上的繃帶,動作從大力逐漸趨于瘋狂。
繃帶散落,謝清呈心里一冷,頓時駭然
賀予手臂上縱橫交錯,新傷疊著舊疤,竟有那么多瘡口
那些傷口有的還未完全愈合,現在賀予一動,已經被二次撕裂了,血在不住地往外涌他之前到底發作了幾回
“你這是”
謝清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盯著他慘白的臉“賀予你這樣多久了”
他摩挲著賀予腕上的傷。
一道道。
一橫橫。
交錯著,觸目驚心。
這個男孩子自我傷害得太厲害了而他在他身邊,竟然從不知道。謝清呈的聲音里都有些顫抖了“為什么從來不說”
“”
“你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現在的情況嗎”
賀予模糊又傷心地想,他怎么說啊
他現在的病是因為求不得而起的,他發現自己喜歡謝清呈,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謝清呈。謝清呈并不喜歡他,謝清呈的心里甚至是惡心他的,所以他不要做那種沒有自尊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感情然后恥笑他瘋了。
他寧可真的這樣瘋下去。
謝清呈每一次的冷漠拒絕,無情冷眼,都會刺激到他的情緒,他過去的藥成了他現在的毒,他反反復復地犯病,反反復復地吃藥,卻又在控制不住時,不得不用鮮血來祭祀,鎮他心里的空洞。
他能和誰說呢
哪怕是現在,他面對著謝清呈本人,他都無法開口,只能調動逐漸微弱的自我意識,硬邦邦地對謝清呈啞聲道“不關你事。”
“”
“這不關你的事,謝清呈。”
他一邊痛苦地壓抑自己,一邊這樣生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