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徐徐說“爹娘在村里住了大半輩子,他們守舊,不識字,娘遵循婦則,雖是沒念過書識過字,可這些規矩是套在她身上的。”
“不像你我。”
“有些道理,我們同長輩是說不清,扳不回來的,他們只認自己信的道理,覺得那樣才是對妹妹好。”
“我不是說他們是對的,為人子,我不好多言,只是在妹妹這事上,小樹你是對的。”
柳樹除了男人給他讀文章時,就沒聽過男人說這么多話的時候,他心口憋得那團氣,一下子就沒了,他知道男人懂他就成。
這一晚,兩人和好如初,嚴謹信不減當年年輕時。
第二天柳樹神清氣爽,后來一想幾天的悶氣,越是覺得自己鉆了牛角尖,咋就這點小事,就讓他沒了精氣神,到處發邪火呢
是個人就有短處,就沒全乎的人,他自己也有,脾氣大還直,過日子嘛難能不磕絆,跨了這個坎,解決了問題就好。
柳妹子也能看懂眼色,不想阿哥難做時,柳樹就找妹子來說話,說“哥給你找了個工,你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也不是讓你給我賺錢補貼家里,就是散散心”
安排到了鹵煮店去幫工。
柳樹借著正道給他妹子開工錢,痛痛快快的,婆母阿奶就沒話可說了又不是花的嚴謹信的月銀。
妹子去了鹵煮店,那邊有佳英還有女工,比待在嚴家強太多,起碼年輕人能聊起來說說話,柳樹是每日去看看,七八天再接妹子回來住一兩日,這下嚴家沒人說了。
遠香近臭,到府的客人那就是客人。
妹子心情一好,柳樹心情也爽利了,后來過了幾個月,有人找媒婆上門,想娶妹子,柳樹還挺高興,樂顛顛的跟男人說“我就說嘛,這日子就沒我柳樹過不去的坎。”
那秀才郎柳樹見過幾次,雖是覺得有些迂腐自然柳樹那時候用詞還沒這么準確,說的是都是秀才郎的,這秀才咋就古古怪怪身板瞅著也干癟,說話都聽不懂,你和顧大人在府縣上學時也沒這樣啊。
他又不是沒見過秀才,不過這個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嚴謹信倒是見多了酸秀才,也沒放在心中。
后來柳樹去跑過幾次,那秀才就一寡母,街坊鄰居嘴里說都是清白人家,秀才娘是個節儉勤快愛干凈的,秀才除了愛讀書沒什么毛病,潔身自好,沒沾染過半點亂七八糟的。
柳樹心想,那還挺好,就替妹子定了親。之后的事,柳樹是沒想到,那秀才聽到他妹子曾逃過婚,大鬧他家里要退婚,那寡母撒潑哭訴
后來外頭傳什么柳樹大打出手欺負寡母秀才郎,這都是放屁,柳樹沒動手打人,他倒是想撕了那老婆子,可想著男人,不能落下個他夫人仗勢欺人的名聲。
硬生生把一腔怒火給忍了下去。
這事后來解決完了,男人也閉門在家,柳樹那段時間是內外憂患,他在京里名聲就是悍夫、潑婦,臭了,都等著嚴大人休了他這個糟糠妻。對內,因為他的關系,連累的男人被皇帝老爺罵了罰了,閉門思過,就是一向愛護他的阿奶也對他也有些微詞了。
柳樹是心寒委屈窩火,都想好了,大不了他就走,帶著大白和妹子去投奔周周哥去昭州去他連梁從那兒的商隊啥時候走都知道。
就等、就等
就等什么柳樹心里明白,可男人遲遲不放休書,對他與往常沒啥區別,應該說因為男人在家呆著,簡直以前還煩了,他在正廳呆著,男人就坐旁邊看書,他去院子發呆,男人就到院子。
簡直跟屁蟲似得煩人。
這個時候,又有人上門,說是給嚴大人納妾,有個良妾,還不是找他說,找的是公婆阿奶,一個個都怕了似得的瞅著他,咋滴他還真在這個家稱王稱霸了不成
柳樹火大,丟了句你們愛咋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