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父過后就嚇住了,老實巴交沒別的心思了,嚴母也窩瓜似得面人一個,小樹又成了家里一把手,威風的不得了。
不過這個時候,柳樹對嚴家這一畝三分地的管家權也沒淡了,沒以前那么風風火火,覺得家里長輩都愛護看重他才交給他管,于是掏心掏肺操心里外,到頭來自己出了什么事,都是埋怨記著他的壞。
再后來康景帝駕崩了,天順帝登基,他生了小黑,家里男人從大學士又升了官,圣上還賞了大宅子給他們。
柳樹倒是挺高興的,可之后發現男人眉頭越來越緊,時不時背著他憂愁,有時候望著紙發呆,看著昭州方向嘆氣,給顧大人寫了信還燒了。
他看到信上內容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男人肯定記掛一輩子。柳樹就當沒看過,該咋咋樣,只希望他不提,男人能慢慢忘了。
這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老爺管他是誰呢,又不是他男人能決定的,早前那位皇帝老爺留了圣旨,這不是到頭來還不管事沒用么。
壓根不是他家男人一句話左右的了的。
天順帝在位那幾年,嚴家是在京里外表風光得榮寵,可內里,柳樹是越來越擔心他男人了,有一次柳樹去外頭參加完宴席,故意氣呼呼回來,見男人看他,就說“這京里規矩忒大了,煩透了,要我說當什么官夫人,倒是沒人刁難我,就是我不爽利,還不如咱們一家回去,我開鹵煮店,你教兒子們識字讀書。”
“快快活活的。”
“那回去之前,不如咱們先去一趟昭州吧”
嚴謹信倒也來了興致,以前根本不會說假如、如果這種話,坐在一旁說“去昭州好,聽兆弟說,昭州有了水泥路,走在上頭光滑如平地,雨水天也不會臟了鞋襪。”
夫夫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抱著去昭州夢,說的痛痛快快的樂呵。
最后是大白來叫吃飯,這才打碎了夫夫二人的昭州夢,拉回了現實,京里有家有口,還有年邁的雙親,阿奶更是近兩年身子不爽利,時常有病痛折磨,哪能走啊。
不過說了一趟,發泄了,嚴謹信心里松快了些,后來接到了昭州來信,看到兆弟所言,那股愁悶不藥而愈了。
那年冬,阿奶去世。
臨走前,嚴阿奶握著小樹的手,顫顫巍巍的,說話艱難,雙眼渾濁模糊,“樹啊樹啊交給你了”
柳樹那次哭的難受,他知道阿奶看出他心里有氣,同家里長輩起了隔閡,可到頭來,人一走,過去在村里那些記憶也浮現出來了。
那時候他傻乎乎的,阿奶婆母公爹也是對他真的好,舍不得吃雞鴨蛋,就都讓給他吃
扶靈回村守孝。
村中人哭墳那得悠長哀怨,跟唱曲似得才顯得你孝順,這種柳樹也學過,會,但此時見阿奶下葬,才知道那是演的,給村里人看,演的孝順。
柳樹哭的眼淚珠子串成線,吧嗒吧嗒落,卻做不出哭墳的戲。
阿奶一去,家里懶洋洋了幾個月,柳樹是干啥都提不起勁來,后來還是小黑大了能跑能跳能皮了,皮的柳樹整日精神抖擻,恨不得把小黑屁股揍八瓣
每到柳樹叉著腰找男人告狀小黑子時,嚴謹信看了眼小樹,神色溫和,很是維護小黑,說“無礙,小事。”
“小事小事,硯臺打碎了小事,胡寫亂畫小事,給他哥臉上畫畫還是小事”柳樹越說嗓門越高。
這臭小子
大白端端正正說“阿爹,我喜歡弟弟給我畫畫,他同我親近。”
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