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重點又偏了。顧兆將碗里的棗放到老婆碗里,貼了過去,親密說“上次買骨頭,我就想到了周周,你身子也要好好補補。”
話音未盡,但都聽懂了。
這、這補好了,生孩子。黎周周臉紅了,可一想要是真像相公話里那位婦人一般,第一個孩子沒了,多可憐,當即忍著害羞乖乖吃掉了棗子。
“我如今讀書費銀錢,家里不能見天的殺雞吃肉,只能用著便宜法子了。”顧兆語氣自責,不等老婆安慰,打起精神,說“咱們家日子要長長久久的,不光是我和周周,爹您也要好好補補。”
“以后還要勞累您看孩子。”顧兆再來一擊擊殺。
黎大本想說他不用補,又不生孩子,全給周周了,干活也習慣補什么,結果
于是黎家父子倆乖乖喝了湯。
今個兒是一人兩碗。
黎家屋里其樂融融的,張家屋里吵得沒完沒了。吃完飯,黎周周去灶屋收拾時,隔著墻和王家院子都能聽到張家的干嚎嘴里罵人。
就是不知道罵誰。
天冷,刮著風,聽不清。
黎周周本想問相公有沒有聽見,但想著張家的嘴里罵人難聽,還是不要讓相公聽見了,總跟他們沒關系。
村里沒人惹田氏,不是因為張柱子有多厲害,而是田氏那一張嘴,罵起人來不要臉,跟小寡婦哭墳一樣,嘴里話臟,對誰都拉著就罵,聲音尖細拔高,一邊哭一邊詛咒嚎,能唱個一天。
誰見了都要躲遠遠的。
張家院子里。
牛蛋懷里緊緊捂的那只小雞,見阿娘嚇得手一抖,雞兒掉地上,撲棱兩下,沒多少氣,如今天冷,想也知道活不了了。
田氏氣上頭,沖上去就揍,什么殺千刀的小畜生、怎么不死了這種話,她小時候家里也這么罵她,田氏不覺得哪里不對,氣在頭上,罵的話哪管道理,先發氣再說。
牛蛋被這么一揍,話也說不利索,只會哭和吃肉。
動靜大的,田氏吵吵嚷嚷她的雞,好不容易養大點,眼瞅著坐住了,等著來年開春下蛋吃的雞
左右隔壁院子聽得一清二楚,呦呵,還不是小雞仔,都已經坐住了,那確實是虧大了。抱回來的小雞仔小小的,十只里精心伺候著,能養大下蛋也不過七八只,總會折兩三只雞仔。
就和人懷胎一樣,三個月過去穩了才安心。雞也是,這時候的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吃都沒幾兩肉。
大家聽著張家院里的熱鬧下飯,誰也沒管沒攔,以前有人好心勸過,還被氣頭上的田氏罵了回去,反倒惹了一身腥。
田氏打孩子罵孩子常事了,總會有消停。
“牛蛋下午嘗了肉味可不是勾的惦記上了。”
“不過這牛蛋這么小,怎么敢動家里的雞”
“你都說了牛蛋小,小孩子懂什么,就想著吃肉,田氏一年到頭不給孩子見點葷腥,往娘家拿肉倒是勤快,該。”
“是該,要不是她晌午使喚牛蛋去要肉也沒這遭。”
“你說田氏折了只雞兒,明個兒不會賴到黎家頭上要賠的吧”
“關黎家什么事,是她要牛蛋要雞吃的,人都給了,欠她什么”可說到這兒,想到田氏的脾性,還真不一定。
沒準明個兒田氏要去黎家鬧。
沒成想,今個兒田氏打孩子沒那么快消停,都洗洗睡躺炕上了,田氏還在罵,不過這次沒罵牛蛋,在罵大牛,張柱子可能護孩子,說了句,田氏又罵開張柱子。
一入夜,村里安安靜靜,冷的連狗都不吠,田氏的聲就顯得尤為大。
“相公,是不是吵得睡不著”黎周周問。
顧兆豎著耳朵聽熱鬧,就是真的隔得遠,什么都聽不真切,耳朵就被周周給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