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今年秋里,村里阿叔阿嬸串門磕牙臉上都帶著笑,吵嘴都少了。”黎周周仔細想想是,一邊洗手和面,中午簡單吃點面條,一邊說“我早上去杏哥兒家,遇到了王嬸,她還跟我打招呼。”
王嬸因為十文錢爐子事,背地里說他,黎周周其實知道。但這種事情,黎周周不罵仗,只能遠著些,沒想到王嬸會主動打招呼,雖然看著不情不愿有些別扭。
“她家五畝水田,稻米堆著換成了錢拿手里,還要沖你擺臉色,那別怪村里人說她了。”顧兆說自然。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不說絕對,但也有幾分道理。
小時候他在福利院,里頭孩子多,吃穿都緊缺,靠社會善心人士捐助,幾個孩子為掙個玩具、多吃口肉都能打起來。后來他靠國家資助上了大學,其他幾位同城打工上班聯系上說一起吃飯。
以前為掙小玩具動手,那次聚餐上特別和氣,還掙著搶著買單。
主要是窮。
“不過咱們還是離王嬸不近不遠客氣處著就成。”顧兆說。
窮也有窮有骨氣,也不能什么都賴在窮上。黎家當年境況比隔壁王嬸家還要窮,一間茅草屋,旱地不出糧,父子倆青黃不接時就餓肚子,可也沒貪過誰家小便宜,有那種心思。
當年伸一把手情誼,黎大一直記著,有啥順手就能幫。
給人家殺豬都少要一些下水。
黎周周也記著王嬸在他小時候幫過他,顧兆敢打包票,要是燒爐子是黎家父子,王嬸來買,那絕對是便宜十文。
“我知道相公。”黎周周醒著面團,開始摘野菜,拿著個下面條鍋里,在別人面前,黎周周可能不會說這種落人口實話,在自家相公面前沒所謂,他知道相公站他這邊,說“我覺得王嬸心胸小氣,也幸好水田肥這次好使。”
不然話,王嬸更記恨了黎家,不知道要做點啥。
雖然村長說好壞都自己受著擔著,但人家心里恨黎家,偷偷摸摸搞點壞,村長還真能鬧大了動村法不成
小人難防,尤其是鄰里,所以對這王嬸就遠著些不咋打交道就成。
黎周周鍋里下面條,黎大背著一筐豬菜,手里拎著兩捆干柴火回來了,顧兆給爹準備了熱水洗洗臉和手,正巧能吃上飯。
吃過飯,黎大也不閑,在家里待不住,還是往山腳跑多撿柴火。他家哥婿身子骨弱,進了秋冬要喝湯,還要燒爐子,都是廢柴。
黎周周便去杏哥兒家做衣裳。
早上裁剪好,下午黎周周便開始給對襟胸前繡福字,干繡活前還洗過手,一針一線,做又快又好。
這福字簡單,顧兆字也特意寫圓一些飽滿。
老人瞧著指定覺得好,有福氣。
黎周周花了四天繡好,杏哥兒婆母瞧著說好,圓圓潤潤一看就能帶來福。杏哥兒便說娘喜歡,改明他去鎮上也扯塊布,給娘繡一件短襖。
“花那個錢干啥,我又不過壽。”杏哥兒婆母嘴上不要心里是高興。
后來黎周周給袖口領口繡祥云,杏哥兒便問黎周周買了塊靛色,也給他婆母做了件對襟襖子,說是當新衣,按照黎周周做款式來,也繡了福字。
杏哥兒婆母嘴上嗔怪杏哥兒花錢破費了,可心里愛著呢。許氏一瞧,可能有了緊迫感,沒幾天,黎周周這邊短襖塞了棉花,開始做盤扣,許氏去鎮上也買了布回來,說給婆母做裙子。
簡直像是打擂臺。
幸好黎周周短襖做好了,說不打擾,抹額他回去做也成,端著竹簸籮趕緊回家。
“別是我做短襖惹出來事,讓杏哥兒和他大嫂不睦了。”黎周周還挺忐忑,跟相公學。
顧兆給老婆揉手,說“只剩抹額了,你別熬壞眼睛,白天在做。”然后才說“我雖沒怎么和堂弟公爹婆母打過交道,但聽你說,王家掌家面上還是不偏不倚。”
每年收成賣了銀錢充公,王家老兩口還給大房二房發零花錢,一年各一兩銀子。小家手里有錢,不至于給孩子買根線都要看婆母臉色伸手要錢。
杏哥兒婆母把中饋捏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