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會想起記事起時,那對老夫妻一筆一劃叫自己寫下的“家”字。
都說受傷的猛獸會返回自己的巢穴,歷經險阻的旅人會匆匆趕往自己的家鄉。
夜隱該去哪呢。
這點沒有人教他。
他是最純粹的魔,卻被最樸實的人給養大。
在一次圍剿中,他殺出重圍,捂著傷口一路穿過密林,滾下山坡。而再次醒來時,卻已經有人替他包扎好了傷口。
“我靠,這小子命真硬。”
“這可是給那群老東西惹了不少麻煩的小子啊,不愧是我們這邊的人,就是有出息。”
“小聲點,人家還要休息。”
夜隱睜開眼。
面前圍著一群人,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五大三粗,也有的生得秀美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為首那人拍拍胸口“現在你就歸我們罩著了,咱們這群人叫做殺遍天下嗜血狂魔惡貫滿盈魔幫,我是魔幫幫主,看你表現不錯,可以給你個十七副幫主當當。”
那時還沒有魔域。
只有一群抱團取暖、五大三粗的魔人們搖著旗幟到處尋找自己血脈的弟子稱兄道弟。
他們會拽著夜隱給他灌酒,那時夜隱年紀輕輕,總會被嗆得滿臉通紅,然后就有人拍著手笑他酒量差。
最后在被管事的姨姨挨個給教訓一通,叫他們不要總欺負小孩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們占了一座山,在山中最豪華的山洞前掛上一個牌匾,牌匾上七扭八歪寫著“魔人之家”這四個字。
家字寫錯了。
夜隱一直沒有拆穿。
后來他們打下一小片疆土,又占了幾座山頭,劫了幾座關押著魔人的大牢。
那個不入流的小幫派一點點發展成了魔人山,在到一片小小的魔域。
夜隱是里面最強的。
但他性子也最孤僻,打架時猛地不要命,但卻總是獨來獨往。
其他人一邊罵著這小子不合群,一邊深更半夜給他拽起來喝酒。
那是漫長而又短暫的歲月。
幾百年過去,最初的那群人早就剩不下幾個,有的戰死,有的早已大限將至。但一群人離開,總有一群人進來。
夜隱被人帶著擁有了安身之所,然后又庇護著新的魔人回到屬于他們的家園。
百年過去。
千年過去。
每晚拉著夜隱喝酒的人也全都離開了。
魔域越來越強盛,夜隱已經成為一個令人聞風喪膽,足以震懾三域的名字。
他被魔人敬畏著。
“魔尊夜隱,生性殘暴,驍勇善戰。”
魔人敬仰,但卻不敢冒犯。
人界將其視為死敵,但卻無人敢去討伐。
在攻開某座大牢時,夜隱從斬魔斧下救下一個男孩。
男孩嚎啕大哭,抽抽搭搭地說自己的父兄早在昨日就被處以刑罰。
身旁的魔將皺起眉,將男孩拽開,叫他不要叨擾魔尊,趕快去到后方,會有人照料他的安全。
但夜隱盯著男孩的臉看了許久,突然鬼使神差地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