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望無際的灰白色,冬日的天總是如此。干燥的寒風擦過臉頰,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道紅痕,挾裹走人體殘存的溫度,唯留下一點冰涼。
無論天氣如何,工作的人還是要工作。
赤井秀一剛剛從會議室出來,此時坐回自己的車中。車內的溫度同樣很低,他沒急著開車,而是先悠悠點燃了一支香煙,視線隨意地望向窗外。
也是在這時他才發覺,東京下雪了。
一開始只是飄忽的、如同飛絮一般的幾縷,恍若幻覺,而后雪勢才逐漸變大,飄飄揚揚浩浩蕩蕩,仿佛是將天際的白云全部堆來,將萬物籠罩上一層銀白色的外衣。
也恰是在此時,莫名其妙的赤井秀一腦海里又閃過某個熟悉的少年身影。
萊伊咩
“”
那個孩子,墜海的時候還是溫暖的時節吧。
他指間夾著的香煙停頓在那個位置,的眼睛微微瞇起。
針對組織的圍剿終于勝利,許多陳年冤案、舊情之事也都翻出、重新解決。宮野明美還活著,這是個讓人意外的好消息,赤井秀一遠遠看到過宮野姐妹挽著手走過街巷。
當時,他的車停在路邊,而他沒有下車。
身為fbi,身為臥底于組織的特工,赤井秀一殺過許多人。
男人、女人,有罪的人、無辜的人,陌生的人、親近的人,他手上都沾過他們的鮮血。赤井秀一知曉一切不可彌補,但他從未沉溺于過去,而是繼續堅定地邁步走下去,沉默著背負起所有要承擔的東西。
只是偶爾,在任務空閑、尼古丁麻痹自我之時,那些人影會晃過他的面前棕色卷發的少年是最常出現的那個。
幻影里的對方依然吵吵嚷嚷,咩咩的口癖綴在每一句話的后面,帶著上揚的歡快語調。只是在最后臨別之時,滑過的幻象總是安靜的、單色調的,如同一張薄薄的紙片。
活著的人依然行走在地面上,而死去的人永遠留在黎明前的黑夜中,中間是一條黑白分明的晨昏線。
當初的小綿羊冰酒是在他眼前被擊中、并墜海的。盡管赤井秀一在內心深處知道自己并不是萊伊,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甚至操作過的事情。
那個帶著奇怪口癖、總是糾纏著自己、收到小錢錢就會露出俏皮笑容、有著別扭善心的少年,永遠看不到第二天的朝陽,他安靜地沉眠于幽幽深海。
而自己是那場圍獵的幫兇之一。
降谷零在當時洗腦結束時、曾經狠狠給過赤井一拳。組織覆滅的會議結束后,他們又在走廊相見。
金色發的男人臉上掛著會議還未來得及收起的虛假笑容,而在赤井秀一問出關于“冰酒”相關的事情時,那個笑容慢慢變得冷而鋒利。
赤井秀一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在問出后,他并沒有再解釋什么,只是用平淡的表情回望。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沉下,他將拳頭攥起“喂你這家伙,為什么還能維持著這種平靜的姿態啊混蛋、你總是這樣的表情,無論發生是什么、總是這樣沉默又平淡”
赤井秀一注意到對方攥拳的姿勢,他以為降谷零要攻擊。事實上,他當然不會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赤井秀一做好了閃避與反擊的準備。
然而,降谷零并沒有動手,他只是保持著鋒利的表情,話語生冷道“沒有照片。一張照片都沒有,渡邊他是天才黑客,所有的信息都早已被他自己清除掉了,沒有辦法恢復。”
哦,不意外。赤井秀一輕輕眨眼。他知道冰酒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黑客。
而照片或許曾經有一張。但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赤井秀一曾經嘗試過、借助其他理由托組織的人恢復手機中的數據,然而并沒有成功一切消失得都非常徹底、又毫無追跡,就如同小綿羊冰酒的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