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五條悟低頭看著他,聲音低低的,“一開始我就知道了。”
墨鏡已經快要擋不住六眼的凝視了,松代一樹只感覺自六眼里蔓延出來的注視正在如同天羅地網一般把他從上至下裹挾個徹徹底底。
他說一開始。
哪里的一開始,最初進入任務在停車場的時候嗎
松代一樹一聲響亮的嗤笑。
他有點分不清他到底是笑出了聲還是只在心中對atx4869發出了聲音。
幾乎是一瞬間,他感到一種濃到幾乎要把他壓垮的諷刺。
他之前怒火上頭的賭氣,他在地下室內和虎杖悠仁說話時的怔然,他無數次閃回和五條悟有關的片段,他自以為是的雪泥鴻爪,他驟然觸動的亂碼id,全部都是一種極為濃烈的諷刺。
他一點也不該自詡雁過無痕。
因為漫天大雪之下,掩蓋住的只是密密麻麻的獵獸利爪。
它們蟄伏在一場一場大雪間,如同看笑話一般看他自己糾結往返,看雁在空中一遍又一遍的盤旋。
那些觸動他的細節,那些讓他怔然的瞬間,全都是一寸又一寸的大雪,把利器埋的越來越深。
它們在等大雁落爪。
他忽然感覺到腳踝處一種近乎于撕裂般的幻痛。
松代一樹知道,這大概又是一種錯覺。
但他已經不想去分辨這些了。
咖啡廳內女聲低聲的法語音調間,松代一樹沉沉嘆了一口氣,疲憊地抬了抬眼尾。
他哪里該自比星星月亮或鴻雁呢
“你們也看到了,和組織沒有關系。”最后,他扯了扯嘴角,對著還在旁邊坐著的工藤和宮野說,“今天就到底為止吧。”
這話像是給坐在這里的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說的,又像是對五條悟說的。
五條悟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執拗地用眼神看著他。
松代一樹從心里嘆了一口氣,對著宮野點了點頭“接下來的都是我的私事了。”
謝天謝地,灰原哀聽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就近乎于拖一樣地把柯南扯下凳子,飛一般地離開了咖啡廳。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
該說不說,在松代一樹那個戴著墨鏡的朋友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就想走了。
也就只有工藤新一這個一遇上案件就不怕作死往上湊的粗大神經,居然還打算坐在觀賞席上繼續看。灰原哀一路拉著工藤新一跑出咖啡廳后撐著膝蓋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感覺自己周身的空氣一下子輕松起來。
明明不關她事,現在倒是弄得好像她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灰原”柯南被她拉出咖啡廳,現在少見的有點惴惴不安,“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說這個追蹤器是我們無意發現的”
雖然發現的是追蹤器,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下意識總覺得他們兩個好像好心辦了壞事。
“別說了。”灰原哀深吸一口氣,有什么無意是能無意到掰開手機后蓋的。
這解釋根本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