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的雷吼在烏云之上盤旋回響,不知從何時起,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水汽,整個天空都仿佛在向下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凝紅的血珠順著薄楠白皙的手背滴落,在地上凝成小小一洼,紅得幾乎要刺痛人的眼球。
薄楠無名指上的傷口已深可見骨,他神情十分平靜,尤其是當也旁也被他磨平,他甚至流露出了一抹輕松。
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煞氣被閻羅印席卷一空,露出了本來的天色。
可惜它就算是吸收了那么多煞氣,已然無法反抗薄楠以血肉為祭做出的決定。
久違的光落入了薄楠的視野中,卻是一片近乎于血色的光,他側臉看向天空,那里已經是烏沉沉的灰,它們被壓得極低,似乎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它們,天空的盡頭則是一片如同火燒似地耀眼的光芒,那應該是太陽。
橙紅色的光勾勒了云層的邊緣,也將血色的光輝投映入世間,令萬物都蒙上了一層秾艷而靡麗的紗。
薄楠唇角勾了勾,隨后便深吸了一口氣,以骨血為筆,在閻羅印上刻下了一個卻字。
他寫得極快,并不講究字形如何端正整潔,他方落筆,層層烏云便陡然亮了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自其中快速游走而過,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沉沉的雷聲,并不算如何恐怖。
有風自遠方而來,鼓吹滿了薄楠的風衣,吹亂了他的頭發,又在亭外拂出了波光粼粼。
金煞陰水質量極重,入水即沉,不溶不散,如同水銀,此刻卻也驚起了層層漣漪,可見這風來的劇烈。
水中還活著的中山健次郎發出了慘烈的呼聲。
山雨欲來風滿樓,要下雨了。
薄楠這樣想著,手中卻是不停,卻字后又連上了一筆,繼續寫了一個邪字,兩者相連,便是卻邪。
拾遺記卷十諸名山“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黃帝伐蚩尤,陳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猶未及泉,惟見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煉石為銅,銅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劍利,土亦鋼而精。至越王勾踐,使工人白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鑄之,以成八劍之精。
其中一劍名“卻邪”,寓意為有妖魅者,見之則伏。1
他手中沒有合適的劍,臨時起意,所幸古時將軍掛印,便以閻羅印為令,贈予白虎,也算是湊合。
邪字最后一筆落下,天空之中驟然響起了一聲驚雷之聲,聲勢浩大,如落耳邊,薄楠耳中泛起了連貫嗡鳴聲,他瞬時捉住了閻羅印此時應叫卻邪印,一手抽出房梁上的殺豬刀,人急速的飛到了三角亭外。
他瞇著眼睛打量著頭頂的烏云,抬手一拋,就將卻邪印扔到了三角亭的頂端,三角亭頂端尖尖,卻邪印卻
正正好好的立在它的尖端上,在下一秒,一道閃電劃破了灰黑的烏云,將薄楠眼前映得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雷終于落下了。
薄楠想笑,可他的牙齒卻磕破了下唇,他口中頓時彌漫著濃厚的血腥氣,殺豬刀平舉于掌心之上,全力催發殺豬刀的煞氣。
閻羅印本就是陰煞之物,被他強行改成卻邪那也不是就那么輕易認了賬,就算是認了賬,可一個叫卻邪的東西本身就是最大的邪物,那就是個笑話。
白虎本就為殺神,他若再給予邪物,等到外憂除盡,就該有內患了。
它還需要一個轉變借由天雷至剛至陽之氣,消去陰氣,只留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