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當哈哈一笑“來了,來了這回是那劉裕親自帶隊,沖在前面,苻將軍,可別放過了這么好的機會,一定要教他們有來無回啊”
苻融的嘴角邊勾起一陣冷酷而殘忍的笑意“這是自然”他轉頭對著傳令兵下令道“傳我的令,投石車改扔小石塊,先五十部慢發,等晉軍全上了橋以后,二十輪速射,還有,弓箭手現在不許放箭,長槊兵到前排保護,晉軍若是強沖柵欄,給我堅決頂住”
劉牢之的兩條腿,如同風車一般,在這濕滑的浮橋上,如履平地,他沒有穿皮鞘,而是打起了赤腳,這腳下又濕又滑的感覺,一如多年前身在江南時,那日日下河摸魚,上山打獵那樣,劉裕突然找回了兩年前,那個京口江邊一農夫的感覺,再次親冒矢石,置身于這戰場,才讓他重現鐵血男兒,建功沙場的豪氣。
同那熟悉的江南水鄉的感覺一起回來的,是他的這兩條飛毛腿的感覺,從軍的時候,劉裕是出了名的飛毛腿,可日行三百里,自從在北府軍中當上了幢主之后,騎慣了馬,這跑步的功夫倒是生了不少。
一開始那些親兵護衛還能緊緊地跟著他,但跑了十幾步后,曾經的飛一樣的感覺又重新回來,劉裕的耳邊,只聽到不停呼嘯的風聲,即使是空中不停飛來的石塊,不停地落在身邊腳邊的水里,激起道道浪花,打在身上的那種冰冷的死意,也只是一閃而過。
這一刻,他的腿越來越快,幾乎轉成了兩條風火龍,把親兵、部下,秦軍的石塊、弓箭,通通地甩在了身后,如同一陣烈風,就這樣穿行而過。
兩百步的浮橋,也就一眨眼的時間,就讓劉裕沖過了一百七十多步,眼看就要沖到最后的一截浮橋了,而他身后最近的部下,也都給扔在了一百步以外,孫處一邊咬牙瞪眼地跑著,一邊高聲叫道“寄奴哥,當心,當心哪”
秦方,高臺之上,毛當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對著仍然神色平靜的苻融笑道“苻將軍,真有你的,這投石車的位置設置得正好,打得過橋的晉軍是傷亡慘重啊,哈哈,只要再這樣轟個十幾輪,一定能把三座橋全打斷。”
苻融笑著擺了擺手,扭頭對一邊的傳令兵說道“傳令,投石機一百部停止射擊,剩下十四部,只許零星發射,不許速射”
毛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奇道“苻將軍,你這是做什么要放晉軍過橋嗎”
苻融微微一笑“不錯,現在晉軍在東岸的兵已經快死光了,根本攻不起來,后續的部隊又不過來,我們怎么好擴大戰果呢現在我們裝著彈藥不足,讓晉軍沖過來,最后是修好三座橋后沖過來,再來五六千人,我們也能殺得光”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兇光“我軍騎兵的長槊和馬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劉穆之看著剛才如流星一般的敵軍飛石,變成了有氣無力,半天才飛過來一發,趁著這當口,晉軍的工匠們士氣大震,把左邊那道浮橋也重新接上了,西岸的晉軍發出陣陣歡呼,而三員大將領隊的三隊,六千名鐵甲戰士,也已經排好了六路縱隊,守在三路浮橋的前面,戰鼓已經擂起了兩通,劉牢之,檀憑之和向靖正在大聲地向士兵們發表著振奮人心的演講,只等再一通戰鼓,三路長蛇一般的晉軍,就將再次向著西岸發起沖擊。
孟昶興奮地說道“劉參軍,你看,秦人的彈藥已經不足了,他們的石頭也打完啦。這回該我們上了。還有,”他的手一指一百多部裝滿了石頭的大車,已經停在了運到淝水邊上的二百多部投石車的邊上,竺謙之的部下一千多人,這會兒正手忙腳亂地把一筐筐的石頭從車上卸下來,放到投石車的力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