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協點了點頭“是啊,這些道理我們都懂,正是因此,我們這時候才要跟會稽王,跟王仆射搞好關系,忠實地完成他們安排的事情,這也是效忠圣上嘛。咱們現在在京口跟那幫丘八斗丘八一詞自慕容垂遇刺之后已經迅速地流行大江南北,因為東晉習慣以丘作為退伍軍人的行政單位,這個詞甚至比在北方更加流行,也成為貴族世家們對于漸漸開始掌握軍隊的新一代北府軍人們的蔑稱,不就是為圣上去戰斗那權傾朝野的謝家嘛”
刁逵嘆了口氣“我的好弟弟啊,你可知道,為什么他姓王的,姓謝的,姓庾的,從開國到現在,都一直是頂級世家,可我們刁家,開國時的祖先也是重臣,忠臣,卻是幾經起落,浮沉,直到我們這一代開始拋下那些無用的偽善,教條,開始不擇手段地攀附,搜刮之后,反倒是有復興之向,這是為什么”
刁協冷笑道“還不是因為我們覺悟得太晚了嘛祖輩都是學那些四書五經,學得腦子都不好使了,那種用來騙平民百姓的,反而成了約束我們自己的束縛,你看那些頂級世家,從來不講這些,嘴上仁義道德,背地里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他們通過聯姻,襲爵,永遠把持著權力和官位,自然可以說些漂亮話了,還好我們兄弟醒了過來,現在不是挺好”
刁逵冷冷地說道“挺好好什么當一條王國寶的狗,給發配到這京口之地,代他來跟那些丘八們斗,給他們當成王謝兩家這盤棋中的棋子,這就好了我們家祖上好歹有大晉的宰相,怎么你當了個刺史就滿足了”
刁協的粉臉微微一紅“這個,這個得慢慢來嘛,一個大權臣也不可能是一代就迅速能崛起的,我們這不也是給后人打基礎嘛,要是不在這里跟丘八斗,我們更不可能恢復祖先的榮光了。再說了,不要說我們刁家,就是那曾經可以權傾天下,一手遮天的庾家,不也是在給王國寶當狗嘛,只不過他們沒在京口罷了。”
刁逵搖了搖頭“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庾家雖然站在王家這一邊,但不會真的把身家性命和家族前途,完全壓在王國寶這一邊,且不說謝家要是扳不倒,那最先倒霉的,就是沖在前面的小卒子,就算扳倒了謝家,難道以后就天下太平了嗎”
孟昶笑了起來“這點我同意,不過現在他們不是把兵馬都撤回來了嗎我們總不能跟上次一樣,強攻刺史府吧。”
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未必需要強攻,我說過,我會給刁氏兄弟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的。”
三天之后,入夜,京口,刺史府。
刁逵一臉陰沉,坐在秘室里的小榻之上,而刁協則象個動物一樣,在小室之中來回踱著步,他嘴里罵罵咧咧地“奶奶的,劉毅這個王八蛋,居然對我們用調虎離山之計,讓我們撤回了各鄉各村的軍隊,他們倒是可以趁機在鄉間大肆活動,串聯,大哥,這回我們上當了”
刁逵的眼睛緩緩睜開,冷笑道“有什么上不上當的,那天我說得很清楚,現在也仍然如此,朝廷的正式命令沒下,他劉毅私自召兵,就是謀反之舉,我們只要到京中參他一本,就算是謝安,也吃不了兜著走。哼,現在君相關系成這樣了,那天圣上在宴會上當眾那樣羞辱謝安,事后謝安主動交出相權,以衛將軍的身份出鎮廣陵,顯然是要出外避禍,這時候他要北伐,不過是為了轉移視線,避開朝堂的權力之爭罷了,順便以北伐的名義,把兵權給抓在手上。”
刁協哈哈一笑“還是大哥看得清楚明白啊,就是如此,謝安是為了自保,下個征兵之令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他真要是想全力北伐,怎么會連朝議都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