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低聲道“你說這張愿是沒聽劉大哥的話,自己帶兵來的吧,那這人的心術肯定不正,要么是想搶功,要么是跟燕軍暗中有勾結,要不然為何劉大哥不來燕軍前面不動,現在突然在變陣時攻擊,顯然是早有準備,可能我軍的軍情給泄露了,這些年翟氏兄弟打游擊可是得心應手,從沒給慕容垂截擊過,怎么偏偏這張愿來了,就碰上個正著”
王懿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張將軍他”
王睿咬了咬牙“不要說了,現在咱們在人家的軍隊里,保命為上,一會兒要是真的燕軍沖進來,咱們不要硬來,找準機會跑出去,記住,只有劉大哥的晉軍,才是可信的”
張愿軍中,軍號旗語響作一團,一隊隊的軍士,有條不紊地進進出出,迅速地在前方列陣,可奇怪的是,前方的將士紛紛從盾牌之中鉆出,對著撲向本方正面,越來越近的燕軍騎兵,就是一通胡亂的放箭,既沒有人放置拒馬,大車,也沒有長槊兵頂前,很快,那狂飚而起的燕軍騎兵,就要沖進晉軍的陣列之中了。
翟真睜大了眼睛,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剛才這一會兒,晉軍正好前出,擋在了鮮于部的軍隊與燕軍之間,這讓鮮于部的人馬亂成一團,甚至連列陣的空間也沒有了,翟真喃喃地說道“這幫家伙在做什么添亂的嗎”
翟真身邊的兒子翟遼,急忙說道“父帥,晉軍看起來擋不住敵騎的突擊,我們這里要早作準備了”
翟真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因為,他看到那陣黑龍也似的狂飚,已經如同一把鋒利的寶劍一般,狠狠地插入了晉軍的陣列之中,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望風披靡,本來還嚴整如山的晉軍步陣,突然間就象是從中間爆炸一般,紛紛向著兩邊散開,幾乎不作任何抵抗。
而一條劈波斬道似的通道,從晉軍的前陣一直裂向了翟真的這個方向,只見幾十騎人馬俱甲,身上插滿了箭矢,如同猬刺一樣根根倒立的燕軍騎兵,渾身是血,如同地府修羅一般,直沖自己而來,為首一員大將,白馬銀盔,惡鬼面當,一桿長槊舞得如風車一般,直沖自己吼道“翟真匹夫,宜都王慕容鳳,前來殺汝拿命來”
翟真正自得意,手指馬鞭,指指點點,一副天地盡在我手的感覺,自從他獨立起兵以來,一大半時間都是在打游擊,捉迷藏,幾乎每個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睜一只眼睛,隨時準備從燕軍的奔襲中逃跑,而今天這樣,堂堂正正地列陣作戰,對他來說,是好久都沒有的事了,一想著今天就可以在晉軍的幫助之下,一雪前恥,把這些年來一直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燕軍消滅,他就是無比地興奮。
突然間,對面的軍陣開始動了,前列的步兵開始向左右兩側分開,讓出一條十余丈寬的通道,而通道之中,煙塵彌漫,隱約間,有奔雷也似的聲音響起,一道黑氣騰空而起,似是張牙舞爪的黑龍,翟真的臉色一變,失聲道“不好,燕賊出動騎兵沖擊了”
張愿看了一眼對面,沉聲道“敵騎沖陣,意在趁我方立足未穩的時候突然襲擊,他們的兵力不會太多,但戰斗力會非常兇悍,鮮于司馬的手下雖然勇悍,但現在正在列陣,無法對敵,請讓我率部隊前出,主動擋住敵騎突擊。”
翟真的身邊,從兄翟成睜大了眼睛“張將軍,你的部下可是步兵啊,步兵怎么可能去擋敵軍沖起來的騎兵呢”
張愿胸有成竹地說道“我軍有輜重大車,也有拒馬,鹿角等防騎兵沖擊的工具,只要前出到鮮于司馬的側前方,布下盾陣,拒馬在前,弓箭射擊,就可以擋住敵軍的突擊,為鮮于司馬布陣爭取時間。”
翟真大喜過望“快,張將軍,就全指望你啦。”
張愿二話不說,打馬便走,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出了幾十步,沖向了本方的軍陣那里。
翟成仍然一臉的疑色“大哥,這姓張的不會有問題吧,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翟真擺了擺手“別這樣說,人家好心帶兵前來與我們會合,這點信任還沒有嗎,你看現在燕軍出擊,咱們各部的勇士都有點慌亂,難以布陣,更談不上反擊了,晉軍肯擋在前面,咱們是求之不得呢,再差也不會比現在差吧。你快去后軍整隊,別讓人再出營了,營地里的箭樓上給我調弓弩手,隨時準備支援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