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
熬煮好的中藥裝進耐熱的袋子里以后,陳嘉措手腳很快。
那頭周搖也還沒有打通裴絮的電話。
裴絮的電話一直正在通話中,周搖也放下手機后準備自己回去了。
從前門離開的時候,陳嘉措媽媽正好看見她,來診所看病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老人,可能是因為經常和那些老人打交道,陳嘉措媽媽是一個臉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的人。她看見周搖也一個拎著中藥要走,便把送她回去的任務交給了陳嘉措。
周搖也想拒絕的時候聽見傅沛恭喜她月考考了一個好成績。
這是周搖也第一次見傅沛,驚訝于她為什么會知道自己月考的成績,但想明白之后她扭頭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陳嘉措。
陳嘉措幫她把剩下幾份熬好的中藥提著“我知道了,到時候我送完她直接回家了。”
傅沛嗯了一聲“你到家了也和我說一聲。”
回家的路上,只剩下路燈作伴。
周搖也走在里側,他走靠近馬路那邊。
船停泊在碼頭,燈塔的光遠看很亮,卻怎么也奪不走月亮的光芒。十九道的便利店正準備關門了,服務員蹲在后門抽煙,旁邊是三大袋垃圾,他從前是在碼頭卸貨的人力,一個人提著三大袋東西也絲毫不費力。
飯兜一直在院子里等她,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個狗腦袋從鐵門里探出來。裴絮這時候才給周搖也回了一個電話,當時她和陳嘉措已經走到了最后一個岔路口。
飯兜聽見了周搖也的腳步聲,立馬原地轉圈,然后將腦袋從鐵門欄桿中間伸出來叫了兩聲。
周搖也將裴絮的電話掛掉,在最后一個岔路口他們需要分道揚鑣了,陳嘉措把手里的中藥遞給了她,然后很耐心地給她講了一遍怎么熱中藥。
講完,陳嘉措沒有聽見周搖也的回應。只有夜風吹過四周,塑料袋的響動聲。
大約是因為身體真的不舒服,她神情有些憔悴。陳嘉措抬手說了聲再見,同一時間,她立在月色之中,輕如蚊吟的一聲謝謝。
這聲本來就理所應當的謝謝讓陳嘉措高興得不行。
他的快樂好像很簡單。
隔壁林橋的腳沒好透,陳嘉措一連大半個月都承擔起了接送的工作。
但他好像不是一個合格的司機,林橋早上起晚了,他就跟著周搖也一起去上學。
周搖也開始每周都去陳嘉措家搭個脈調氣血。
陳嘉措對煎藥這門學問駕輕就熟,漸漸的煎藥房里多了一張小板凳,是每次去等藥煎好的周搖也的專屬座位。
這周末,煎藥的火爐多開了一個,陳嘉措在烤山芋,今年第一批山芋,天還沒有那么冷,雖然不甜,但搶先嘗個鮮。
他找了一個包中藥的紙把山芋包住,防止最外面那層黑炭把她手弄臟燙開,又拿了一把勺子給她。
有煎藥的爐子,這間屋子的室內溫度低不下來,不過開著窗戶,通風散熱。
后面有一棵桂花樹,樹枝椏從窗戶外面伸了進來,因為有煎藥爐子,那扇窗戶常年不關,漸漸地桂花樹枝椏就長進了屋子。
煎藥房里的那張桌子上擺著陳嘉措的作業,周搖也吃過山芋之后幫他看作業。
休息日她沒有扎頭發,白色的長袖外面穿了一件扎染毛衣外套,配上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她將頭發別在耳后,垂眸看作業的時候沒了平時那種攻擊力。
素凈的臉上更多的還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感覺。
最近晝夜溫差有些大,尤其是濱城這樣倚山靠海的城市,周搖也動筆才算了兩道題,手握成拳頭放在口鼻前咳嗽了兩聲。
兩聲咳嗽讓煎藥的陳嘉措拉起了警報,回頭看她“被煙嗆到了嗎”
周搖也咳嗽完,繼續動筆“有點感冒。”
說完,咳嗽猛地厲害了起來,嗓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咳嗽咳太久,連帶著胸口都是疼的。
陳嘉措看完爐子的火,起身“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