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措不常喝酒,吐完之后食道有些不舒服,但是人清醒了不少。洗了把臉出去的時候,他們也準備撤了。
大頭今天住在機場旁邊的酒店,崔沅和江承航負責送他。
海悅距離陳嘉措的公寓很近,從這里走到天橋,再從天橋下去,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送他的任務落在了周搖也身上,她沒有開車來,兩個人從海悅飯店門口離開。
來時的雨,已經變成了雪。
在洵川,不管是多大的雪都值得這座城市的人歡喜一場。他腳步很慢,周搖也走著走著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知道了他復讀的事情,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真相壓得周搖也有些喘不過氣,走了兩步,看見他的影子只剩下一個腦袋在視線里,周搖也回頭看了眼悠哉悠哉的人。
他的棉服有帽子,但是他沒戴,雪花落在了他頭發上,他看了看天橋上的路燈,像個第一次出門的新奇小孩,東看看西看看。
天橋上偶爾有人走過,拿著手機拍著洵川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只小狗興奮地跟著主人,對著飄雪的天空嚎叫了幾嗓子。
陳嘉措慢慢走到周搖也旁邊,等兩個人并行了,周搖也才繼續朝前走,陳嘉措回頭看了眼那只小比熊,想到了飯兜“飯兜好像在洵川是禁養犬種吧,你怎么解決問題的”
已經很久沒有人和她提起飯兜這個名字了,裴絮也會避開周搖也這個傷心處。陳嘉措并不知道,周搖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已經好多年了。
小比熊的叫聲傳到了周搖也耳朵里,她垂眸,看著天橋地面上那看不出顏色的地磚“死了。”
陳嘉措不敢相信,一般狗的壽命十幾年也是有的。如果算起來,可能飯兜真的老死了。剛想安慰周搖也,她繼續說“高考前,它被馮棠用有毒的肉弄死了。”
聽罷,陳嘉措感覺自己的酒徹底醒了,他一直覺得只有周搖也大學時他是一個旁觀者,高三的時候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面,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不知道這么嚴重的一件事。
飯兜已經成為了周搖也心底一塊已經幾年不曾痊愈的傷口,傷口不流血了,但是也沒有完全痊愈,那一塊肉沒有重新長出來。
“我特意等到高考出成績的那天我等馮棠以為他的未來能有張大專文憑混日子的時候報警了。”天橋下車輛來來往往,車燈耀眼。周搖也站定在原地,看著面前的人“我高三的時候過得很不好。”
陳嘉措能想象,他點了點頭,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給她一個擁抱,但是手好重,舉不起來。
也沒有那個資格。
他從小生活在那個給了周搖也無數痛苦的濱城。
看著陳嘉措點頭,她想到心理醫生的話,又想到那次病友會見到的男人。
周搖也覺得是應該好好說清楚,她站定在原地,想了想應該如何開頭,就像是第一次站在法庭上一樣,開庭前她從頭到尾在腦子里整理了一遍案子。
周搖也“陳嘉措,你高三那年復讀了,為什么去看我打辯論賽,但是不來找我我看見你那時候發了一條定位在洵川大學的動態,我一直以為你在洵川念大學。”
就像是不久前在醫院,為什么總是偷偷關注她但是不找她。
陳嘉措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但也不好奇了,猜到肯定是今天飯桌上的人告訴她的“我大學第一年過得挺狼狽的,第一個學期就差點掛科。結果你好厲害,參加各種活動,大學過得風生水起。以前老是粘著你,是因為我挺井底之蛙的,在濱城當時的環境里我覺得我還沒有那么差,也算挺厲害的一個人,能跟你站一塊。結果到了大學的時候,看你身邊的人看你,我挺自卑的。當時我大一,你大二的時候你在談戀愛,我就”
“我沒有談戀愛,我到現在都沒有談戀愛。”周搖也解釋,語氣有些生氣“我再說一遍,以人格保證,我以前沒有談戀愛,我現在也是未婚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