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手指傳來一陣劇痛。
周露白倏忽張嘴,咬住她兩根手指,烈性得不愿屈服。
很快他唇角溢出一抹血,從下巴流淌到領緣。
周母窺了一眼,大為震驚。
小郎這是瘋了
平日里他冒犯至尊,至多也是口頭業障,但現在傷及體膚,可當論死罪她正要開口求情,至尊反而狂笑著,宛如一尊太古悍獸,兇狠捅入喉嚨,周露白呃的一聲,臉色當即難看,下一刻他用力干嘔起來。
緋紅抽出了手指,他咬的是真狠,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她折著手腕,手指在他臉頰慢條斯理地輾轉,擦凈了血跡和唾液。
欺人太甚
周露白渾身微顫,迸發滔天怒意。
他這一雙鳳目極有威儀,寒光流轉,攝人心魄,有王侯之相。
“等上了寡人的金銀床,小郎還能有這副艷烈勾人的情態。”緋紅抽回彎刀,笑聲在胸脯猖狂震動,“寡人定重重賞你”
她隨手一擲,那彎刀如一輪乍落的日月,直直落回虎賁將領的刀鞘里。
“嗡”
刀首金環響動。
交接處不偏不倚,剛剛好。
虎賁將領的虎口被震得發麻。
陛下臂力好深
“今個兒真是高興,白看了一場好戲,大家都有賞”
她哈哈大笑,走出大司馬府邸。
眾人的頭皮貼著地面,臉都僵了,正要揉動膝蓋,那女聲又幽幽傳來。
“四妹,寡人反悔了,既然都要成親,不如咱們一道”
眾人“”
至尊好狠。
當眾搶人也就算了,還要同一天成親,這侮辱程度僅次于掘人家祖墳吧。
等等,這姐妹倆是同個祖墳啊。
得,他們就是來觀禮的,摻和什么天家之事,怕不是嫌命長了
到了這一步,眾人也不禁心思活泛,至尊繼位以來,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安安分分的,雖然這樣形容一位至尊過于孬種,但寇家五代之后,權力嚴重下滑,的確是不如一代王朝的輝煌。坊間傳聞,這位新至尊欠缺才能,膽子亦很小,別說是人了,連雞都不曾殺上一只,暈血得很嚴重。
但他們親眼所見,至尊好像見血更興奮了
“皇姐,此事不妥。”
寇青巒的臉色更加慘白,仿佛撐著最后一口氣,“您貴為至尊,立后典禮怎可兒戲”
緋紅意味深長,“原來還有人知道寡人是至尊啊。”
“嘭”
寇青巒慌忙跪下。
“皇姐,我”
“噓。”
至尊豎起兩根血淋淋的手指。
“你聽。”
她笑吟吟地問,“聽到了什么”
聽到了什么
太宰與眾僚屬正在書房議事。
“聽聽到了什么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同僚不以為意,“陛下怕是故弄玄虛,著意嚇唬那周家小郎君。”
有人頷首,“確實,陛下三次求娶,皆被拒絕,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出乎我們意料了,也就是陛下好拿捏,換成先帝,周家早就人頭落地了。大人,我們要出手嗎大司馬遲遲不肯站隊,若真是支持陛下,只怕后患無窮啊”
襄朝有三公,那是門面裝飾,握有實權的是六卿五官,其中太宰執內政,大司馬掌軍賦,文武兩系皆在其中。
太宰喝了口茶。
她淡笑,“四掌柜都不急,我們急什么”
“嘩啦”
衣擺如水滑過門檻。
緋紅雙指玩弄著一份折子,回到她的老巢。
太傅終于見著了人,鐵青一張臉,“陛下說翹課就翹課,可還把臣放在眼里”緋紅笑著把折子扔他身上,隨著她的動作,那深紅領緣又落下一截,隱約照見肩下明月。至尊姿勢散漫,“太傅,看看吧。”
有辱斯文不成體統
太傅額頭青筋跳動,卻聽她說,“一個個的,喂得心兒都大了,連寡人的折子都敢截留。”
太傅一愣。
他撿起那折子一看。
內容很平常,就是大司馬周武的小兒舉行冠禮,陛下若是有空,可以來家中小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