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位不靠譜的老祖的照料之下,緋紅漸漸長大了。
她七歲的時候,拜妄機宜為師,隨他修行。行拜師禮的那日,妄機宜還逗她,“真當我徒弟不當我媳婦了”
對方看了他一眼,依舊冷若冰霜,理直氣壯,“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妄機宜撫掌大笑。
“好,師父等著你的聘茶”
緋紅的天淡寒玉笛跟春風烈火鞭都被天劫廢了,妄機宜于是把自己的天子一字令給她。拜師這日,尸侯爺也在,他面無表情地見證妄機宜這個敗家子是怎么哄徒弟的,那日他把天子璽眼都不眨給自己,尸侯爺覺得為他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而現在,他又眼都不眨,把天子一字令給了他小徒弟。
侯爺默想,玩弄帝王心術的,心都臟。
“這是什么”
緋紅把玩著這無字令。
妄機宜喝著她的拜師茶,隨意道,“天子一字令,祈雨,止雪,役鬼,請神,我令所在,無有不應。當然了,這個最好玩的就是,不管你說什么,對方只能說一個字。那就是”
“我十八歲,要八抬大轎迎娶朝天子過門。”
妄機宜心道,朝天子又不是我真名,說了無用。
但他還是笑著道,“好。”
緋紅又偏過頭,捧起令牌,“尸體叔叔給我們見證天地。”
尸侯爺“”
什么是尸體叔叔她把他扒成裸尸,摸走了他所有的寶物之后,還讓他無償做事,這也就算了,如今人矮,都不到他胸口,又來言語侮辱他嗎
合歡宗的太囂張了,大的是這樣,小的更勝一籌。
妄機宜不著痕跡捅了對方一下,走神什么,我姑娘問你話呢,配合一下。
尸侯爺沒吭聲。
妄機宜嘆了口氣,跟對方傳音,我最近打算出一本以裸尸為主角的冒險小說,到時候十洲三島人手一本
尸侯爺眼皮僵硬跳動,“好。”
天子果然無恥,為了哄一個小徒弟還威逼尸體。
小姑娘拿著天子一字令,嚴肅地說,“我讓大鵝也去喝喜酒。”
妄機宜含笑,“去吧。”
室內轉眼只剩下兩個大男人。
尸侯爺撩開眼皮,冷漠道,“你就這樣讓她長大她現在一點道法都沒有,怎么抗衡它們你可知十洲三島已經因為那場天罰亂了秩序,現在人人自危,亂世當道。”
妄機宜撫著茶盞,“天魔降世,遲早有亂的一天,讓他們早些適應廝殺。”
尸侯爺目光奇異。
他聲音低沉,“江天子,這不像你。”
妄機宜笑了一笑,“那如何才像我師雪絳是我,朝天子也是我,我即眾生,眾生都愚,我也不比他人高明到哪里去。這天命之主,萬古流芳,誰愿意當就讓誰當去,我不摻和了。”白衣書生的視線一轉,落到院子里的一抹影子。
陽光瀑灑,塵埃如金粉浮動,女孩抬手摸著鵝頭,發帶輕輕折在腰后。
他單手支著臉,望得出神。
難怪世人都愛太平無事,家人無事。
意中人也無事。
“我姑娘萬劍穿心,遭了那么大的罪,修養個百年無憂無慮又如何”妄機宜收回目光,輕描淡寫,“讓眾生等她百年,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讓他們去死好了。”
緋紅的身量跟抽條似的,長得很快,妄機宜給她挑的衣裳都是一年一變。
轉眼到了十七歲,鄰里街坊無一人敢提親的,他們往往還沒開口,就被少女眼神冰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