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說到做到。”
她說著這樣威脅的話,又是攻城掠地,無惡不作。昆山玉君散了玉冠,他起先還能氣息沉穩念著口訣,“驚聞天鼓,赤龍攪水”
隨后是芙蓉褪了青衣,又換了紅衣,他吐息逐漸急促。
“昆侖天開,魔”
他嗓子啞得厲害,喘了一口氣,才說完最后一句,“魔在我心。”
緋紅瞥了一眼底下破碎的紅裙,而屏風上則是搭了一套新的,邊角綴著淡金色的合歡花,比嫁衣更為璀璨耀眼。她并未停留,換了衣裳就離開太上墟,留下一捧險些被情海溺死的青芙蓉。昆山玉君坐在床邊,手指慵懶玩弄著芙蓉。
“父親,我們就這樣讓娘親離開嗎”
江紅一隔著屏風問。
昆山玉君鳳目淡淡蕩開一抹寒色。
“放心,她會回來。”哭著求我江霽。
緋紅拿到口訣之后,馬不停蹄回了炎洲凌云坊,將心訣寫在紙上,讓一個師叔轉交給了妄機宜。
師叔隔天就告訴她,“他吐、吐血了”
她忘記了江霽給她設下第一個條件,沖入了閣樓里,妄機宜氣若游絲躺著,還沖她笑了一笑,“真是個好夢,我的紅兒肯回來看我這個老家伙了。噓,別出聲,夢會醒的。”說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他七竅流血,面目可怖。
“師父師父”
她哭著大喊。
“江霽他騙我我要殺了他”
她渾身發顫,像是一頭被逼到了絕境的兇獸。
“傻姑娘,你怎么能相信我們這些咳咳,老家伙呢。”妄機宜清醒了一瞬,“這,謫仙怨是真的,口訣也是真的,只不過,它要的不是生機血肉,而是,同源的心頭血。這世上有混沌靈根的,只有江霽跟江遮。”
江遮早就被妄機宜放走了,現在不知所蹤,說不定被女鬼擄了去。
唯一的人選,只有江霽。
“我找他要”
“不,別去。”
妄機宜撈住她的手,虛弱地說,“你,已經夠了,不要,不要再為我這個老不死,委屈了我姑娘,該高高興興的,別哭,我,先走一步,我去下面等你,你壽終正寢了,再來找我好不好師父,師父定要,給你收兩個牛頭馬面當小弟,讓我家姑娘在地府里也威風”
緋紅立即封住他的心脈,留著他的一口氣。
她背著他,翻山越嶺,從炎洲去了昆山島。
凜冬,昆侖島下了雪。
緋紅帶著妄機宜,跪在了天經宮前。
妄機宜的手掌落在雪地上,指骨抓住了深深的痕跡。
昆山玉君姍姍來遲,他撐著一把傘,微笑地問,“這次倒學會主動送上門了”
“救他。”緋紅眼睛猩紅,“只要,只要你肯用心頭血救他,我什么都聽你的。”
昆山玉君撫摸她的臉,“真的什么都肯那一個月后的道侶大典,你不會再逃的,對嗎”
緋紅正要點頭,妄機宜壓住她的手。
“不許”
萬朝天子的眼底第一次流出了哀色。
我不許你答應他。
“我答應你。”
昆山玉君唇邊難得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像是冰消雪霽,他伸出手,緋紅在妄機宜的目光下,緩緩握住。
“啪”
她撞入江霽的胸膛,半張臉被鹔鹴細羽遮掩。
“紅兒”
身后是天子嘶啞的喊聲。
而緋紅沒有回頭。
她眼睛哭得通紅,而唇角微微勾起。
天子的九萬九千根情絲,她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