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機宜攏著大氅,笑得一貫輕挑散漫,“什么喜酒你們聽錯了吧那個丫頭片子,怎么能滿足得了我的胃口”
師兄弟們一言難盡。
他們委婉地說,“朝師兄,你這走幾步就要喘氣的身板,也只有那小家伙不嫌棄了。”
妄機宜折著眉心,“你這是看不起誰呢想我朝天子,可是多少美嬌娘的座上賓,芙蓉帳暖,夜夜春笙”
他們面面相覷。
“這是酒還沒醒”
“可能是做夢吧”
妄機宜斜睨他們一眼,“你們不信,今晚我們就去剪春摟”
師兄弟更害怕了。
“這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知道,咱們還是快跑吧,要是讓紅顏知道,我們把她師父帶去青樓,估計能將我們劈成兩半做魚湯”
“對對對,快走快走”
妄機宜被師兄弟撂在了大街上,車馬如游龍,他就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抽離在這人間嫣紅里。
他有些怔然,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原來這十七年,與其說是他養大了一個姑娘,不如說是姑娘把他綁得死死的,他早就習慣她的存在。
妄機宜低頭,看著掌中的情絲,因為主人不在身邊,它躁動又不安。
太上墟。
緋紅一路找了過去,直到登上了昆侖島。
弟子們假裝不經意偷看這位陌生的紅衣姑娘,她毫不猶豫走向了天經宮。
嗯
這難道是師祖流落在外的女兒
不怪他們多想,又是紅衣明艷,又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跟他們的小師叔們年紀正好相仿。
“那師祖當年豈不是生了十胞胎”
他們震驚無比。
“哼”
一道身影從他們旁邊經過,原是紅四姑娘,她迅如疾風掠到緋紅的面前。
“你來做什么”
緋紅抬頭,“你又想哭了”
紅四姑娘一噎,擺出冷艷的面孔,“本姑娘才懶得跟你計較,父親在明夷殿,你跟我來”她走得很快,意識到緋紅落在后邊,又放慢了步伐,嘴里不依不饒,“這里是天經宮,太上墟機關最多的地方,你要是沒我的帶領,胡亂走動,受傷了我可不管你”
對方一句也沒有搭理她。
紅四姑娘自討沒趣,表情更委屈了。
時隔十七年,明夷殿第一次待客,仙鶴爐里吐出香篆,錯落有致擺著琴床與棋局,昆山玉君正從外邊走來,他摘了滿捧的青芙蓉,晨曦的玉露濕著枝梗,宛若一汪淡綠的湖光。他毫不意外緋紅會來,也沒同她說話,自顧自侍弄著自己的蓮花。
“父親,娘”紅四姑娘咬著唇,“她來了。”
“為父知道了,你下去罷。”
紅四姑娘只得退下,臨走前望了緋紅好幾眼。
“啪”
緋紅從后頭抱住了昆山玉君,他側腰撞上了金盤。
手中的青芙蓉也灑出點點濕冷的露水。
“第一個條件我已經做到了,第二個條件呢”
昆山玉君色淡飄渺,“你知道本座要什么。”
緋紅吻了他的唇,比上次更溫柔,也是有備而來。
昆山玉君眼尾漸漸染上一筆胭脂,艷得瀲滟,“我現在就告訴你謫仙怨的運行口訣。朝生夕死,蜉蝣得道”
緋紅聽得出神,下半段沒了。
昆山玉君好整以暇看她。
她把他的身體轉過來,手掌把著他的仙人芙蓉,后又碰到他的手腕,系著一根褪色的舊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