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道“你一概不回答就是了。”
殷離答應下來,將這封信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半夜驚醒,夢見有人來偷信,只好點亮房間里的燈燭,在貼身的里衣上縫了個內兜,將信裝在兜里,這才睡下,卻睡不安穩,夢里驚醒好幾次,一會兒夢見賈珂在路上被人發現,然后被人亂劍砍死,一會兒夢見路上敵人強襲,童姥的人都跑了,只剩下
他藏在箱子里,忽然,一把大火燒過來,他躺在箱子里,活活被大火燒死。
殷離下了床,披上衣服,輕手輕腳的離開自己房間,走到走廊,走到賈珂的房間前面,發現屋里漆黑一片,十分安靜,顯然賈珂睡得非常好,忍不住自嘲一笑,又回了自己房間,躺回床上,繼續做起噩夢。
第二天賈珂看見殷離,嘲笑道“你的黑眼圈好重。”
殷離恨不得咬掉他的鼻子,他以為自己是因為誰才睡不著的啊
殷離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怕嗎”
賈珂道“怕,怎么不怕,但是我已經把我能做的事都做完了,現在唯一需要我做的事就是克服恐懼,如果我懷著恐懼上路,那么我一定會死在路上。有很多人就是這樣,他們不是死在別人的手里,他們是被自己嚇死的。”
他說完這話,就開始吃早飯。
童姥吃穿用度一貫奢華,如今她雖然力求做事低調,行蹤隱秘,好等李秋水回來,殺她一個措手不及,但該享受的地方她卻半點兒沒耽誤。一日三餐,都是由她帶來的廚娘親手烹制,不僅味道絕妙,看起來還十分的雅致。
賈珂對吃的一向沒多大要求,味道好當然是好事,但其實只要能填飽肚子,他也就無所謂了。
這會兒他吃的卻很慢,每一樣菜他都吃了一點兒,吃的很平均,也很認真,就好像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吃飯一樣。
吃完飯,賈珂就上路了。
他忽然感到胃痛,他忽然感到惡心,他忽然很想吐,害怕的想吐,他的臉色已經蒼白,他的手心已經冒出冷汗,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頭乖乖走向屠宰場的小豬。
盡管在殷離看來,他的神色非常平淡,脊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走的很堅決,也很有力量。
然后他躺進了箱子里。
他就這樣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別人的手上。
如果他沒有躺在箱子里,而是坐在花轎里,那他一定會看見王憐花。
王憐花就站在路邊,看著這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
紅色的花轎,白色的路面,紅得耀眼,白得刺骨。
王憐花的目光也冷得刺骨。
從昨天下午,負責跟蹤摩云子和丁春秋的手下告訴他他們兩人一前一后忽然
在街上消失以后,他就一直在找他們。
為了找他們,他甚至一夜沒睡。
他總覺得,哪怕這兩個人多活一秒鐘,那賈珂就可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死在他們手里。
這是他唯一的線索,他必須緊緊抓住。
王憐花的目光落在這吹鑼打鼓,鮮艷如火的送親隊伍上,這里有轎子,有箱子,都足夠大,可以用來裝人,他們兩個會不會躲在里面
他緩緩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