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笑道“你現在拜我為師也不晚,不過么,假如你當真害怕得緊,那我就用枕頭蓋住臉,你當我是個陌生人,怎樣”
他這般插科打諢,賈珂心中的緊張也少了很多,他默默想著穴道位置,運內力將銅片在王憐花的丹田下中極穴、頸下天突穴、肩頭肩井穴等十二處穴道上插下。
王憐花枕在枕頭上,悠悠道“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銅片插在穴道上的滋味,竟然這般難受。”
賈珂笑道“這多半是因為我學藝不精。”說著又拿起小刀,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劃了一刀。
刀子劃破皮膚,本就是一件痛苦之事,而用刀子劃破中毒的皮膚,卻比平日里用刀子劃破皮膚還要痛苦十倍,王憐花只覺一陣鉆心之痛涌上心頭,差點就要慘叫出來,但是他見賈珂十分緊張,便咬緊牙關,不僅一聲沒吭,反而向賈珂一笑,以示他一點也不痛。
先前薛姨媽點上了睡穴,薛寶釵自己昏了過去,因此用刀子劃破中毒處的皮膚究竟是什么感覺,賈珂半點也不清楚。他原本以為這“綠波香露”有麻痹之效,所以王憐花他們中毒后都沒有察覺到異常,這時見王憐花雖然未露疼痛之態,但是面頰肌肉一陣痙攣,不由問道“是不是很痛要我點上你的睡穴嗎”
王憐花只覺半個左臂的疼痛愈發劇烈,便仿佛有數十把鋸子在他的左臂上鋸來鋸去,這才知道原來薛寶釵之所以會暈倒,不是因為“綠波香露”有昏迷之效,而是因為她忍受不了這種痛苦,才活活痛暈過去。但他不希望賈珂知道他現在究竟有多痛,深深吸了口氣,微笑道“沒事,這樣就很好。”
王憐花雖然極
力掩飾,但他說話時只能緊咬牙關,才不發出痛呼,因此這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的。王憐花說話這般古怪,賈珂哪能發現不了,他心里雪亮,也不點破,一面用手帕擦拭王憐花額上臉上流下來的汗珠,一面詢問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他將王憐花說的每一個字都銘記在心,然后伸出手去,點了王憐花的睡穴。
王憐花只好很不情愿地睡了過去。
他睡著的時候,右手仍然緊緊的抓住賈珂,仿佛生怕賈珂會害怕。
賈珂確實有些害怕。
他掰開王憐花的手,戴上手套,走出屋去,點住薛蟠的睡穴,將薛蟠扔到地上。
然后將王憐花抱進剛送來的浴桶里。
王憐花靠在浴桶的桶壁上,雙目緊閉,呼吸凌亂,臉色蒼白中隱著青綠之色,燭光之下,分外詭異。
賈珂深吸口氣,細細摸準王憐花的穴道,運內力將金針在他穴道上刺下。賈珂自小受傷不少,但每次受傷,都會請太醫醫治,之后他和王憐花重逢,也都是由王憐花照顧,自己從未練過針灸之術,施針的手段極為拙劣,好在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平日里又常常看王憐花施針,這時照葫蘆畫瓢,無論是力道還是準頭,竟沒有出半點差錯。
待將這十二經常脈數百處穴道一一刺過,賈珂拔掉金針,以清水洗干凈手,然后手掌貼在浴桶的桶壁上,將內力輸送過去。他的內力一入浴桶,浴桶中的藥水便卷起漩渦,將王憐花包裹其中,不過須臾,浴桶中的藥水的顏色已經變成墨綠色,與薛姨媽所在的浴桶中的藥水顏色幾乎一致。
賈珂便將王憐花從浴桶中抱了出來,又換到另一個浴桶中。
王憐花在做夢。
夢里他又回到了金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