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黑沉沉的并無光燭,窗簾垂了下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來,仍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這黑衣女子一踏進屋門,就見半空之中,浮著兩點光亮,不由得吃了一驚,心想“這是什么東西”于是將屋門關上,放下流光,然后從懷里拿出火折。
火折一晃亮,屋里登時亮堂起來。
這黑衣女子用火折點亮燭臺,將燭臺放到桌上,然后借著燭光,向那兩點光亮看去。但見一個宮裝美女,雙手抓著骷髏頭,雙目如電,冷冷地向她看來。
這女子只覺腦海中“嗡”的一聲響,心下又震驚,又歡喜,忍不住失聲驚呼“姊姊”
這個黑衣女子,自然便是阿紫了。賈珂離開蘇州以后,阿紫待在賈珂租住的民宅之中,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么。想要去殺田伯光,但是田伯光已被關進大牢,她總不能為了殺個田伯光,還要想方設法地潛入大牢。想要知道歐陽克去做什么事了,誰知歐陽克居然一直沒有回來。最后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杭州。就算她現在不殺賈珂,也可以想辦法接近賈珂,了解他的習慣和喜好,省得日后臨時去抱佛腳。
她回到杭州,用過晚膳,在客店里小睡了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便潛入節度使府,打算在府里轉上一圈,了解一下房屋布局。豈知她剛剛潛入宅子,就遇見了一只小奶貓,她剛剛進入一間屋子,就瞧見了她朝思暮想的綠衣姊姊。
霎時之間,阿紫除了面前這個綠衣姊姊以外,什么事情也不記得了。她撲上前去,抱住那宮裝美女,說道“姊姊,我好想你”但是她剛一抱住這宮裝美女,就發現這美女的身子,實在太過堅硬,也太過冰冷。
阿紫一愕之下,站直身子,伸出手,握住宮裝美女的手。只覺她的手掌冰冷堅硬,就好像握住了一塊玉石一般。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女子雖然滿臉高傲,殺氣肆意,明艷得不可方物,但她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但是阿紫明知道這是一座玉像,卻也不愿放開玉像的手,更不愿移開自己的目光。她站在玉像之前,癡癡地凝望著玉像,只見玉像的臉龐在燭光下隱隱透出暈紅之色,眼中光彩流動,似高傲,似不屑,似乎在說“讓開憑你也配站在我面前嗎”嘴角邊微露笑容,就好像一個御駕親征的女王,正在戰場上欣賞敵人的慘敗。
阿紫呆了半晌,終于回過神來,尋思“這里怎么會有姊姊的雕像”隨即轉念,又想“看來賈珂還是騙了我他分明見過姊姊,也知道姊姊在哪,卻不知為何,始終不肯告訴我姊姊的事情他倆長得這樣像,不是兄妹,就是姊弟,他怎么可能沒見過姊姊”
阿紫想到這里,不禁怨恨起賈珂來,忽地又生出疑竇,尋思“可是賈珂為什么不肯告訴我他和姊姊的事呢哪怕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姊姊經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藏著姊姊,究竟對他有什么好處”
阿紫只覺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一個大秘密,她本就是為了調查賈珂,才趁夜潛入的節度使府,何況這件事和綠衣姊姊有關,她說什么也要調查清楚。
當下向玉像深深一揖,說道“姊姊,我這就去調查這個秘密。你放心,無論你身在何處,哪怕在龍潭虎穴,我也一定救你出來”然后轉過身,走出這間屋子。
阿紫輕手輕腳地走到賈珂和王憐花臥室門前的走廊上,只見臥室燈火通明,兩個丫鬟坐在走廊另一端。兩人中間擺著一張小幾,小幾上放著茶水糕點,她二人顯然是在這里守夜。
阿紫從懷中取出午夜香,將香點著,放在走廊墻壁上掛著的銅燈上面,然后輕手輕腳地離開這里。
過了片刻,阿紫屏住呼吸,回到走廊,就見那兩個丫鬟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不禁一笑,取下迷香,將迷香吹滅,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兩個丫鬟面前,將其中一個丫鬟扔到地上,她自己則坐到這丫鬟的位子上,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然后舉起茶杯,慢慢喝了。
只聽臥室中的一個人道“王公子今天怎么這樣乖我要你做什么事情,你都乖乖做了。”卻是賈珂的聲音。